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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李子就过世十年了。
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不过,我的双鬓却有了星点白发。
真是光阴如水,白驹过隙呀。
这十年,我也只是梦见过他一次,毕竟,我们之间,只是小学同学。
那次梦见,也是有原因的。
那是半年前的一个中午,下乡办事后来,路过他的坟茔。看到石碑后面的泥土上面,枯草蓬蓬,一派荒凉。当时我就大声感叹:“李子,你怎么这样?怎么这么快就化成一块石碑了?快点起来,我陪你喝两杯,喝完再去睡。要不,就晚上来找我嘛,我陪你喝。我不会怕你的,我怕你个铲铲。来来来,我搞几根头发给你,作为信物,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扯了几根头发放在坟头。
当时,我是喝酒醉了。
很神奇的是,很少做梦的我, 当天晚上就梦见了他,只见他推门进来,掇一张椅子,顺势坐在我的床前。
还是生前那个样子,很瘦,瘦得像一张纸,衣服上有很多褶皱,不过,眼角很干净,没有眼屎。
更没有了生前那种落寞和痛苦。
“你死了,怎么又来了。”我的大脑皮层似乎还不是沉睡得很深度,知道他确乎是死了的。
“我没有死,是是谣传。我去外面打工,这不,我回来就找你玩了。”很少见到他笑,这次却是分明地笑着,居然有点亲切。
“哦,你没有死?没有死就好,好好和老婆过日子吧。”我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老婆?我没有老婆没有儿子。”笑容突然就从他的脸上消失,变得和以前一样落寞和痛苦。
我诧异地望着他,这种落寞和痛苦我很熟悉,也突然很恐怖。
突然他又笑了起来,春风拂面似的:“不谈这些不谈这些,今天你不是对我说要陪我喝一杯吗?酒在哪里?我们今晚好好喝喝。另外,今天你拿几根头发给我干啥?我给你带来了。”
一边说着,李子一边用手往身上摸。
“你的衣服没有衣袋。哈哈哈。“我笑了起来,同时正要说出酒的位置,突然就发现他的外衣是只有死人才穿的黑色长衫,还有他的鞋,分明是只有死人才穿的那种简易的布鞋,很薄很薄很黑很黑那种。
突然我又想到了邀请他喝酒是在他的坟前说过的话。
确定,李子是死去的,一定死去了。
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大喝道:“你是死人,你滚!”
“哦,还是被你识破了,学习成绩好的人确实聪明。不过,我还会来见你的。我发誓。呵呵呵呵。”李子 站起来,落寞而痛苦地笑着,边说边转身往外走去。
随即我就清醒了,发现自己已经坐了起来,同时满头大汗。
赶紧摁亮电灯,房间一下子变得雪白。
一直坐到天亮。
最近一个月,一直很忙。
不是工作,而是亲戚朋友办事。
朋友张三结婚,百年大事,要去祝福一番。
远房表叔李四搬家,要去送情帮忙。
前天,终于没有什么事情,妻子也出差,这段时间都不会在家。
一个人在家的感觉真好,下午了,我还赖在被窝里。
懒瞌睡是我永远的渴望,呵呵。
但下午远房大表哥兴奋地打来电话了:
“兄弟,快来,快来。我大喜了。”
“什么大喜?我不明白。”大表哥和大表嫂夫妻恩爱,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楷模,他绝不可能休妻再娶的。
“哈哈哈哈,是这么一回事?我的母鸡,刚刚生下了一窝小鸡,太值得祝贺了,快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请客。这次我打算办两百桌。”
“大表哥也真是,你就说母鸡孵出了小鸡得了,生下了一窝小鸡,怪别扭的。”我一边嘀咕一边赶紧下床。
大表哥的召唤,分分钟就要到位,必须的。
不过大表哥的事情也忒多了一点,今年一年,他就办了四次事:
一是修房,请客是必须的吧;
二是结婚,请客是必须的吧。虽然,他们两口子已经结婚十年,第二个孩子都读幼儿园了,但以前结婚的时候没有请客,这次就请一请,必须吧。
三是他们的大孩子,也就是我的大侄子,期末考试语文数学都考及格了,没有落科,好事情,请客是必须的吧;
四是他们的小孩子,也就是我的小侄子,放假了,得到了“乖娃娃”的奖励,虽然,每一个读幼儿园的孩子都有。但获得“乖娃娃”的奖励也很不容易,请客是必须的吧。
每次请客,大概要三天。第一天准备,第二天正式,第三天善后,由于是大表哥,每次宴请这三天我都没有落下,还要去上班,真是太累了。
这不,母鸡孵出小鸡又来了。
哎,钻进小车,我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我恨你,鸡。”
本来这个新年,我的衣袋里是相当的饱满的,因为,我们处室全年表现出色,年终奖金充足。
最重点是没有让我的妻子知道,虽然她拷问我好几次,而且每次都恨不得使用各种严刑峻法。但我最终守住了秘密。
好几次在梦里,想到自己的年终奖,我就忍不住笑醒。
就是白天,只要说的内容和年终奖沾上边,哪怕一点点,我就忍不住咧开嘴,想控制都不可能。
但现在,我完全没有笑声了,因为,年终奖已经玩完,而且超支严重。
现在,大表哥的母鸡又孵出小鸡了,哎。
当天,在大表哥家忙到很晚才回家。
事情太繁复了,要安排人去租借桌子板凳,要安排厨师,要安排号桌人员登记宾客,要安排专职烧火,要安排专职卫生,要安排专职迎客等等。
深夜一点左右,才和大表哥一块安排妥善。
他叫我不要走了,随便睡一晚得了,何况都一点过了,也睡不了多长时间。
但我还是想走,因为在家习惯了,在外面过夜不适应。
大表哥没有多说,只是在我临走的时候找了一件白色的棉衣,叫我披在身上,毕竟当时气温有点低。同时,还给了我一根电筒。
我穿上棉衣,刚走出屋,身子就忍不住颤抖了好几下。
毕竟虽然已经立春,但春寒料峭还是很让人受不了的。
当时,天上有一点残月,其实电筒完全多余。
“衣服我穿了,确实有点冷,不过,电筒就不要了吧,望路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距离也不远,就二十分钟。”我一边把电筒递给大表哥,一边笑着说道。
“还是拿上电筒的好,昨天晚上有个人在铁路上就看见一个鬼,吓得个半死。呵呵。”另外一个亲友在旁边笑着插话。
“不要相信这些,他骗人的。”大表哥摆摆手,没有接我的电筒。
从大表哥家到我家,大部分是铁轨,由于有点月光,其实很好走的。
几分钟后,我就走在了铁轨上。
由于天上还有一点残月,我没有摁亮电筒,而是把它放在衣袋里。
初春的深夜,周围非常的宁静,而铁轨,仿佛发放着一种阴惨的光,让人很不舒服。
很快,我就走过了那个堆满煤炭的大坝,来到了山脚下。
前面的铁轨,如果白天,很是清幽,特别是右边的山,陡峭而清翠。让人稍微不舒服的,是山上有零星的坟堆。
另外,这一段路上,没有一户人家。
而此时,山黑得好像一片黑色的大海,深不可测。
但我并不害怕,作为一个男子汉,虽然不潇洒,但绝不胆小。
曾记得自己吓哭过一位公安局的,虽然那时我八岁,他六岁。
走着走着,不久就感觉到有点寂寞,无聊,同时,两个肩膀感觉胀痛,原因是最近以来,大概是天气的因素,肩周炎犯了。
由于没有其他人,不久,我就两手平肩,做小鸟飞翔。
果然,胀痛感立即减轻了。
后来,我简直想象自己是小鸟了,两手如小鸟的翅膀那样优美地扇动起来。
同时,我竟然惦着脚尖,一边快速地走着,一边双手扇动,嘴里还持续发出鸟的声音;我越来越快乐,
胀痛感简直没有了。
正做得起劲,突然就看到前面铁轨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人影。
淡淡的月光下,这个人影,,通身黑,瘦得好像一片纸,在铁轨上飘曳着,好像马上要升到天上似的。
大吃一惊,我立即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同时用力辨识着那个人影。
那个瘦瘦的人影,好像一个熟人。
“啊,李子!”我啰嗦着低喊。
好像自己正在六月的夏天奔走,猛然一盆冰水从头顶浇灌,因为,那个人影,绝对是李子,绝对是。
竟然在这里又见李子,又见去世了十年的李子。
他确实很守誓言,他今天晚上来见我了。
哎呀,我的天。
只见他停止在铁轨上,落寞而痛苦地望着我。
那种落寞和痛苦,是他在小商店请我喝酒时的表情;
那种落寞和痛苦,是他向我借钱的表情。
那种落寞和痛苦,是他被我背回家,后来我要离开时,他抱了我的脚,仰头望着我的表情。
那种落寞和痛苦,是他那次在梦里的表情。
这种落寞和痛苦,在淡淡的月光下,灿烂恐怖地绽放着。
一击闷锤,猛烈地击打在我的胸膛。
此时,月亮突然躲进了云层,本来就很脆弱的光亮,似乎马上就要崩溃。
真害怕月亮立即消失。
坏了,我真的遇到那种东西了,今晚要完蛋。
那个东西在前面的铁轨上,继续落寞和痛苦地注视着我,好像我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一般。
僵硬的瘦脸上,仿佛全是骨头,而暗淡得要命的月光,却在上面闪烁。
突然,一道灵光闪耀着脑海。
“死人最怕人的血。”小时候多次听到大人这样谈论。
“为什么呢?”我曾经询问过其中的道理。
远房的一位长辈这样解释道:“死人身上的血都已经流完了,所以最怕。”
这个理由相当的牵强,当时我是根本不信。
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相信了。
情急中,我马上把右手拇指伸入嘴巴,死命一咬,随即一股咸腥喷射在口腔里。
血来了,有血了。
我立即冲向前去,同时扯出拇指,把血向对方摔去。
对方转身逃逸。
对方居然逃逸。
我知道拇指流出的血,估计已经撒到了对方的身上,而且,最要命的是,对方一定害怕。
我不再恐惧,没有转身逃跑,而是乘胜追击。
同时嘴里咒骂道:“呀呀呀呀------”
其实,当时我想咒骂的是“厉鬼,想害我,休想。”
不知大家实验过没有,一个人在特别的情况下,是发不出清晰的声音的。
这个感受在此时让我尤其深刻。
那个东西,浮在铁轨上,飞速往远方逃逸。
那个方向的山上的坟茔比较多,他大概去寻找帮手。
当时的情形是,月光暗淡得要命 ,一个人在拼了老命地追逐前面的死鬼。谁说黑夜是鬼的天下,只要胆大,鬼也要害怕。
“我不怕你了,厉鬼。我要摔死你。”我不断地猛烈地挥舞着右手,继续对那个东西强追不舍,要把自己的血撒在他的身上。
其实,我当时发出的声音仍然是“呀呀呀呀呀呀-----”
这种追击,持续到派出所对面那个岔道。
追到那个岔道,看到岔道旁边那户人家的灯光,居然此时还有灯光。
这一切让我清醒过来。
随即我停止追击,飞快地爬上通往我家的小道。
一边跑,我一边回头监视着那个东西。
我非常害怕冷不防他会在背后掐我的脖子。
而李子,也停止了逃逸,停在不远处,像一张硬硬的纸,继续落寞而痛苦地望着我。
突然,我就摔到了地里。
随即脖子好像要断,同时不能出气。
“玩完了,这东西果然偷袭了我,要完蛋。”我闪过这个念想,同时异常的恐惧。
但我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赶紧往四处望去,此时,那个东西已经不见,铁轨发出白金般的光亮,而山上,似乎有很多死人爬出了坟茔,坐在坟碑上,恶狠狠地望着我。
我,疯狂地向家奔跑。
剩下的路途没有遇到一个人。
回到家,我起码用了十分钟时间开门。那把钥匙,我是两只手紧紧地握了很久才准确地让它进入锁孔的。
摁亮灯,我走进盥洗室。
突然,我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完全和平时不同,而是脸色苍白,满面是血,一片杀气。
脱衣服洗澡时,我发现了衣袋里的手电筒,就是大哥给我的那根。
“我这个白痴,我这个白痴。”我一边咒骂自己一边试着摁,当时居然把手电筒忘了。
然后,我却非常惊奇地发现,手电筒根本不亮。
另外,还发现自己没有穿鞋,两只脚上只有袜子。
洗完澡,我有意唱起了自己平时最喜欢唱的那首歌,但只唱了两句,就感觉喉咙很疼,根本不能再唱。
把拇指包扎好,我大幅度地,夸张地伸了伸懒腰,然后爬进被窝。
一闭上双眼,我就看到李子落寞而痛苦地在床前望着我。
随即我坐了起来。
整个晚上,我根本不敢眯眼。
要天亮的时候,我开始全身发热,同时,打着啰嗦。
好不容易天亮了。
我刚从床上起身,就马上摔倒在床上。
大哥那儿暂时不能去了,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走到早餐店,强迫自己吃了一碗稀饭,就叫老板扶我去医院输液,虽然自己几十年都没有去医院输液了。
老板是我哥们。
医生是我初中的同学,秃顶,人称太阳。
平时,我对太阳的医术,是百般挖苦,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健壮,完全不需要他的服务。
但这次却不由得佩服。
因为,他给我检查一番后,说:
“你这个是受了什么惊吓吧。哥们,你作为国家工作人员,是不是胆子忒小了一点点。不过,输输液吧。小事情。”
当然,我根本不会承认的,我只承认我是感冒。
“管它是什么,我只管按照惊吓来医治,阿明,好不好?”太阳狡黠地询问。
“你是医生,你普照万物,随便你。”我低声回答。
连续输了三天的液,我更憔悴了。
我对不起大表哥,他这次的母鸡生小鸡,也没有帮上忙,虽然份子钱是托人送了的。
“这次感冒怎么这么厉害?不过,好好养病吧。”大表哥曾经到医院来探视过,看到我的样子,当时他是吓了一跳的。
哎,当时我的脸色一定相当的难看。
这几天,在家里,我是根本没有可能睡觉的,一闭上双眼,那个东西落寞和痛苦的样子就来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肯定都和我一样,或者甚至比我更惨。
完了,看样子,我要陨落。
另外,就是这三天,我也是去赴了两次宴席的,一次是哥们王海打屁闪了腰,痊愈后的酬谢宴;第二次是远房表叔猛子的邻居的邻居,叫什么三德子的,他的舅舅的舅舅的老丈人搬家的宴席。
这不,刚参加完搬家宴席,我就坐了个三轮去医院了。
“今天只能去大厅里,找个空位坐下输液了。病房里床位已经满员,你来得太迟了。”太阳对我说道。
“刚刚参加完宴席,时间太紧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理解理解。不过你这次怎么了?输了这么多天的液了还似乎没有效果。”他很惊奇地说。
“哎,如果当时你在天上就好了。”我恹恹地,强打起精神开玩笑。
“什么意思?哥们,你玩深沉?”太阳疑惑地望着我。
“哈哈哈,你是太阳嘛。”我咧开嘴笑了起来。
太阳也笑了起来,我这个同学很变态的,只要有人说他是太阳,他准笑。
他等护士给我输上液,就离开了。
给太阳交代几句,不,是给护士交代几句后,我也很疲惫,就闭上双眼睡觉。
实在太困了。
在家不能入睡,在医院却能睡觉。真是变态。
大概睡了一个小时吧,我无意中睁开眼,突然,就发现旁边的空位置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很瘦,瘦得像一张纸。
不是李子是谁,只见他坐着,和我一样在输液。
此时,他的脸色,仍然是那么的落寞和痛苦。
居然纠缠到医院里来了,死人都会输液,你骗谁。太不知趣了,居然纠缠到医院来了。
随即,我就跳了起来,一下扯了吊针,抓住输液架,向对方砸去。
立即,对方哎呀一声被砸翻在地。
我要砸第二下时,太阳进来了。
他马上抱住我,但当时我的力气太大,把他的秃顶砸出血后,我才住了手。
很快,我们被叫到了一间诊断室。
很快,事情的真相就水落石出:
李子去世后,这个世上肯定不会再有他。
那晚,我遇到的,是他的兄弟。
两弟兄很像。
兄弟随刚退休的父亲回来不久。
准备开年后,在镇上开一个小吃店。
那晚,他在三环路的一个亲戚家吃喜酒,到深夜才回家。
走在铁轨上就遇到了我。
当时,他也吓坏了:
“你那个样子,两手伸得老平,而且穿一件白色的衣裳,当时吓死我了。哎呀。”
接着,他又说道:“当时,我的心是轰轰轰轰地跳,我站在铁轨旁,本是让你过去,不料突然你袭击我。哎呀,我的妈呀。我吓坏了。我当时以为真的遇到鬼了。我转身逃跑,你居然追我,当时我那个魂飞魄散,哎呀,现在都害怕。哎呀,谢天谢地,好在你追到那个岔道,没有继续追击。我都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听完兄弟的话,我当即就哭了:
“兄弟,兄弟,我当时也吓坏了。我爬上岔道的时候,我都在监视你,我怕你飘过来掐我的脖子呀,而且我还摔在了地里。我这几天在家根本不敢睡觉。我怕你呀,不,我怕你的哥哥呀。啊呀呀。”
“我也是。”兄弟也哭了,“这几天我在家也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我就看见你,看见你要抓我。我怕呀。”
我俩心情极度放松地同时恸哭了大约有五分钟。
太阳说话了:
“打住了打住了。要哭回家去哭了。特别是你,”
他指指我,继续说道:“你,一个国家工作人员,太胆小了,成什么话。可耻。下次不准再这样可耻了。”
我也知道我太不像话,真的不像话。
“嗯。好。下次我坚决不再可耻了。”我诚恳地说道。
看到他俩被我刚刚打伤的脑袋,虽然已经缠上了绷带,但我仍然很内疚:
“刚才,我打了你们。你们的脑袋都受伤了,多少药费,我出。”
随即,我和李子的兄弟就被太阳轰出了医院。
临别,他拉着我的手,咧着伤嘴,邀请我正月十四参加他小吃店的开张大喜。并一再叮嘱要医生一块来。
“我哥是你的同学,医生也是你的同学,你们就都是我哥。请你给医生说,一定要来,不见不散。”
后来,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哭得泪流满面:酒席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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