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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这篇文章,是为了诅咒美。
——题记
一
很多人看了《大老表》,私下微信我,说很喜欢大老表。而且如果有二老表,希望能再写写二老表,因为从大老表身上,看见许多闪光的东西,比如老实,坦诚,估计我的老表们不错,起码不奸滑。确实,这个社会形形色色的人很多,有人喜欢老表弟兄,也不奇怪。我确实有个二老表,更要命的,是我们好得要命,把他写岀来一定精彩。
那就写写他吧。
大老表与我们钟家的关系,源于第七世,就是说,从我往上数,第七世就与我们钟家同辈是老表弟兄了;而二老表,则更近,是从第四世开始。
我和二老表是邻居,从小到大,关系都很好。与我俩关系好的,还有一个邻居——祖祖,祖祖与我们钟家的身世,探究到第二十代,也没有什么交集,就此罢手,视为兄弟。我们仨,二老表大我七岁,祖祖大我一岁。
2010年的五月一日要发生一件大事,就是32岁的祖祖和26岁的胡丽结婚。而二老表也会回来,必须回来。
巡司是个镇,地处西南,以前是盐帮必经之地,人烟稀少,只有一个单位:巡检司,就是巡视检查贩卖私盐,后以此命名。
二老表的外号叫小蚂蚁,又称小蚂,这个美名与他的老婆崔大姐相关,自从他获得“小蚂”这一美名后,我们就一直这么称呼他,每次他也很愉快地回了应,从来没有生过气。
我,祖祖,他: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其实小蚂只回来呆了三个多月,八月份就被我们赶回了浙江。
但就是这几个月,也真是够呛,真的受不了!
他太好客了。
我知道他以前大方,豪爽,但几年不见,却变得如此的好客,我自打出生,就没有见过这么好客的,从来没有。
我们仨,自小邻居,性格相投,毕业后又在这个镇的同一个部门工作,虽然,他是临时工。
人与人之间讲求缘分:有些人,你见了很愉快;有些人,你一见就不爽。 其中原因科学家都解释不清。
很多年后,我曾经研究过我们仨:
都很瘦,瘦得像竹竿;身高方面,我1米七六,祖祖1米七三,小蚂一米七,身高相差三厘米,这有点奇怪;小蚂结婚的时候32岁,大嫂26岁,夫妻相差6岁,祖祖也是32岁结婚,对象叫胡丽,也是26岁,夫妻也相差6岁,我后来结婚也是32岁,对象也是26岁,也相差6岁;还有,她们三个的右手掌心都有一颗红痣,位置居然相同;最后,就是我觉得我虽然比他俩潇洒,给我比,他俩简直可以归类到萤火虫,假如我是月亮的话(当然,这个只是我私下得出的结论,没有拿出来讨论,如果拿出来,估计他俩会坚决反对,但事实就是事实,反对无效)。但他俩的婚姻,都是女方主动,而且主动得要命,比如首先牵手,比如首先轻吻等等(这些恋人之间的秘密,是男方透露,女方承认的,不是我的想象),我的婚姻也是。更要命的,是她们仨都是美女,都是皮肤白皙红润,头发浓密黑漆,身材婀娜起伏的美女。
传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而且这层纸如果是美女撕碎,那种超强的幸福绝对泛滥成灾。特别是现在,成年男子找对象很困难,就算找到了,彩礼也是天文数字的情况下,我们仨这种幸福简直就是天崩地裂了。
人类有很多奇怪的现象,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破译。上面这些奇怪现象,也暂时没有办法破译。小蚂蚁的父亲张叔就随时勉励我们:“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又这么要好,很好!你们要团结合作,天天向上,要永远善良。人类有很多奇怪的现象,很复杂,你们可以去研究研究,为我们的国家做出科学的贡献。”
每次我们都很认真地聆听,从来没有问过“什么是科学的贡献”,因为如果发问,他老人家一定会马上解释的,三天三夜能解释清楚就算不错了。
父子相依为命的二老表刚刚找到工作,张叔就去世了,那是一个凄风苦雨的深夜,他老人家临去世前,拉着我们三个的手:你们仨要永远善-----善----善-----良,永远团结结,做科学的贡献-----
至此,“科学的贡献”永远成为谜团。
书归正传,写到这里,我干脆把二老表的外号小蚂这个事交待一下。
小蚂叫张凯,从出生到读书再到单位当临时工,一直姓张,就是现在,他的档案也还是姓张。他的父亲,我们一直叫张叔。
我以前一直称呼二老表叫老张,改称小蚂是在他婚后。
老张的妻子叫崔文丽,我们叫她崔大姐。
崔大姐是镇上杂货店老板娘的独生女儿,几岁的她,父亲就去世了,要结婚的头一年,母亲又离开了尘世:命真是够苦的。
那时,收入不高的老张随时到崔大姐的杂货店买东西办大家的招待,比如瓜子,花生,糖果之类:他是个豪爽大方的人。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来二去,大姐就很喜欢他,说他大方豪爽,是个男子汉。而且后来还请人说媒,说想亲自嫁给他,老张那个喜悦,给我们分享了三天三夜还没个完,还想追加三天三夜,结果我和祖祖只好逃跑,我们甘愿请假被扣工资也不接受分享。
后来,老张就结婚了。
后来,老张就住进了大姐家。
后来,他俩就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女,粉妆玉琢,人见人爱。
有了安乐窝和避风港,特别是有了崔大姐这个厨师后,老张就随时邀请我和祖祖,有时候甚至邀请十多人到他那里吃吃家宴,喝喝小酒,很多时候,大家南北两派,整碗酒灌喉,杀声震天。
说老实话,崔大姐真不错,不管老张怎样,她从来没有指责过他,每次大家在她家吃喝,都是笑眯眯的忙上忙下,满脸春风,超级贤妻良母啊。
其实,崔大姐不但是超级的贤妻良母,而且绝对的大姐级别。她漂亮,皮肤好,身高也比一般人高,一米八左右;同时相当的壮实,双手各提五十斤的米袋,很轻松。据她本人介绍,她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身体也不好,从小搬货物就是她的任务,所以身体强壮。
而老张呢?比我俩都矮,只有一米七。虽然老张每次测量身高都要垫高脚跟,美其名曰“人工增高法”,而且每次测量完身高都宣布自己大约一米七五,没有超过一米八。其实铁的事实就是一米七。
那次大家在他家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一边逗孩子,等到大姐在厨房拾掇好,坐在桌边时,祖祖打趣道:“大姐,你这个身体,这么高大壮实的,老张比你矮这么多,而且这么瘦,想采访一下,你们在床上时,他在你身上是什么感觉?”
崔大姐笑了,思索片刻严肃地回答:“就是一只小蚂蚁在身上爬的感觉。”
当时杂货店还不是楼房,是瓦面,好几片瓦就被笑声差点震碎了。
最重要的不是瓦片被震碎的问题,是老张从此被大家改呼小蚂蚁,简称小蚂。
小蚂就是这样产生的。
孩子两岁,小蚂离职了,毕竟在这个单位他只不过是临时工。
很快夫妻俩带着儿女去了浙江,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去掠夺浙江人民的油水去了
二
“哎呀呀,我小蚂回来了!”四月的最后一天中午,阳光灿烂,舒适宜人,而瘦削依旧的老张,不,是小蚂,刚刚下车,就大声吼道。
在浙江开饭馆,拼命搜刮浙江人民油水达五年之久的二老表回来了。
我们这个地方四面环山,小盆地一个。一条小河,自南而北,依山脚潺潺流淌:永远不会酷热酷冷,舒适宜人是基本的节奏。
面对迎接他的我们,更是继续扯着粗嗓门:“我这次回来,我决定,今天晚上,隆重地邀请大家吃好吃的。大家一定要敞开肚子,要拼了命地吃啊。好久都没有请客了,不是真的受不了。哈哈哈哈。”笑声“唰”地就立即把周围革命群众的眼光吸引了过来。
看样子,浙江人民的油水被他掠夺了五年,浙江人民受苦了。
知道他大方豪爽,想不到刚刚回来就开始请客。
“崔大姐没有回来?”祖祖有点疑惑。
“没有没有,她和孩子们在浙江。这次你和胡丽结婚,我回来除了帮帮忙,就是探索探索,在镇上能不能做点小生意。我们这个镇,还算比较大的,有好几万人,特别是还有个温泉,也吸引了不少外地游人。但我们已离开五年,这里的情况一定有变化。如果转行顺利,我就把他们接回来。这次她没有回来,我们可以潇洒一点。到馆子里多整点,整尽兴,不是真的受不了!”
多年后,他才解释当时我们眼光的疑惑,他们在浙江开了一间家常饭馆,生意虽然不错,但油烟味太浓,从长远出发,在得到大姐的同意后回来看看能不能转行。这是后话。
当天晚上,我的肠胃就快速地踏上了被折腾的征途。
好在二老表请客,和在以前一起上班时一样,都是晚上,用他的话说就是:白天是工作和玩的时间,再好吃也不能耽误了工作和玩。
祖祖婚事操办前三天,他一晚也没有耽搁,第一晚在鸿城酒店,第二晚在红军酒店,第三天在云博酒店。这三个地方是我们这里最上档次的酒店。县里,市里,甚至省里的领导检查工作都曾经在这些地方吃住过。
这三晚,每次邀请都是十人以上,连马上要结婚的祖祖也去了两次,第三晚祖祖婚前要做很多事情,才得到特别的原谅,没有参加。二老表太好客了。
吃了三晚他的宴请后,祖祖的婚事开始了操办。
本来,操办婚事这几天,小蚂计划晚上照样请客的,但祖祖的爸爸有点生气,他老人家说:小张,我们办喜宴,你请客,这合适吗?你是祖祖的好朋友——。最后一句责怪的语气相当的重。
我们都很尊敬彼此的老人,小蚂立即道歉:祖叔,我错了,这几天我决定作出牺牲,坚决不请客。
这几天,小蚂果然没有在酒店里宴请我们,但还是在吃完晚饭,偷偷地把大家带到本镇很出名的“四姐盲人按摩店”按摩。按摩完毕,大家纷纷表示:太爽了,四姐的按摩技术太高了,次次到筋,特别舒服;现在生活质量很高,已经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并希望二老表再接再厉,发扬光大。
但他后来请客还是主要在酒店,按摩和喝茶只是补充。每一次请客,都有我和祖祖,其他人靠缘分。靠缘分就是对方起码要符合二老表的价值观:合理合法赚钱,知道感恩,不讨厌我们仨。
二老表这个价值观,他曾多次宣讲:不合理合法赚钱的人,都属于审美观不正确的人;不知道感恩的人,你对他好,你再请一万次客,他会认为是应该的;还有人,天生对你就没有好感,你无论怎么讨好都是白干。这三类人,少交往,最好不交往,再使多大的劲,再花很多的钱,没有任何意义。
原来,他的请客是有讲究的。
我们这个小镇,结婚一般需要四天时间:第一天邻居和很近的朋友来帮忙建灶生火,借租桌子板凳,写对联,布置新房------,第二天第三天招待前来的亲戚朋友,同时第三天中午新娘进门,第四天早饭是答谢宴席,然后归还桌子板凳等餐具,喜宴结束。
当然,也可以请一条龙服务,流程相同,只是出钱就行,其它一概不管。而邻居和很近的朋友还是要来的,不做事情,打打牌,凑凑热闹。
祖祖结婚,受他的委托,我和小蚂在号桌帮忙,什么是号桌?就是办事的人家,在堂屋里设置一张桌子,上面铺一张床单,几个帮忙的,坐在那里收人情钱,登记人情钱数量,招待客人,比如敬烟,散糖,回礼。回礼一般是一桶洗洁精。
这张桌子就叫号桌。
这次是我登记客人名字,小蚂收钱。为防止出现错误,登记的要小心,收钱的要监督。
其实我们都很小心,前两天,当天收到的钱和人情簿的账都对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差错。
第三天,来送人情钱的客人很多。中午,新娘过门,举行仪式,热闹得很。祖祖还请了小蚂代表大家讲了话。
吃完晚饭,交账时,坏事了:多了钱,多了一百元。
少了好办,大不了拿自己的钱补上;多了,就一定是有人送人情钱没有登记,或者少登记,很严重,以后主人家怎么处理?怎么办?
在交账之前,小蚂代表朋友,在结婚仪式上发了言,形成了一个高潮,是不是这个高潮惹的祸害呢!
只见他,西装革履,手拿话筒:各位朋友,各位来宾,男士们女士们,大家好!今天是祖祖和狐狸结婚的大好日子,我,小蚂蚁,祝贺,强烈祝贺。我呢,在这里,代表所有的朋友强烈祝贺。以前,我作为小蚂蚁,亲眼目睹了祖祖和狐狸恋爱的过程------
祖祖的新娘叫胡丽,小蚂叫人家狐狸。
突然笑声就爆发了,还有人高声喊道:今天晚上,小蚂蚁应该去爬爬。
高潮,绝对高潮。
后来,我们回到号桌旁,小蚂还很兴奋,起码问我一百遍:哥们,我的演讲水平是不是高。
“高,确实高,你看,我们这个人情钱对不上,怎么办?高,确实高。”后来我忍不住讽刺道。
在主人参与的账簿核对下,仍然多出了一百块钱。那个时候,送人情钱最低五十元,一般关系就是一百,关系很好可以超过一千元的。
后来,大家得出结论:登记漏了一笔一百元的人情,或者少登记了一百元,比如一笔五百元的人情钱,结果登记成四百元。
祖祖首先感谢我们的帮忙,然后提供了几个名字,谈了理由,意思很明显,需要我和小蚂自己去查查。
我当时整理记录如下:
第一名:刘作老,祖祖的远房大舅的邻居,曾经收过祖祖的人情钱,似乎收过两次,一次五十元,一次一百元,这次没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说居然没有来。
第二名:祖上天,祖祖的远房叔公,曾收过祖祖三次人情钱,各五百元,这次记录的是五百,是不是送的六百,毕竟这么多年,祖祖只办了这么一次事。
第三名:万善,头几天才请过酒,祖祖送了一百元,这次没有记录。
“算了算了,这么点钱,算了算了。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哇。”胡丽在旁不断地劝说。
“这个你不怎么了解,我们三个,都是这样,早就养成习惯了,绝不允许有一点疑惑,就算不能水落石出,也要尽力而为。”小蚂有点严肃地表明立场。
其实,听完祖祖的介绍,我和小蚂都松了口气,毕竟只有三个人。
另外,我更轻松,因为,刘作老有可能就是我联系的一个贫困户。
“这个刘作老是不是我联系的那个困难户哦?”我问祖祖,想落实一下,“他住在大和村五组,七十多岁。”
“就是大和村,一定是同一个人!”得到肯定后,小蚂也在旁边笑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车赶往刘作老的家。
刘作老大叔平时就只是一个人在家,最近两年儿子在外面帮私人老板开车,收入不错,老人在家摘摘茶叶,他家的收入早就脱贫了。
看到窗外一块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卧在山坡上的茶园,二老表感叹:“好多年没有到这个地方来了,山路,居然全部修成水泥路;这些茶园,好漂亮。那个山顶上的玩意儿,是什么?“
“凉亭。现在的很多农村,风景好一点的地方,都修建了凉亭,便于游人休息。”我回答。
“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国家发展了,我们这个地方变化也很大。简直是花园式农村,不错不错。五年没有回来,太伟大的变化了。”小蚂不断点头。
“这个村子尤其不错,交通得到了解决,茶叶的生产已经形成规模。“我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由于路不宽,车速不快。
途中,小蚂多次催促开快点,说是好几天没有请客,今天想早点回去邀请大家到鸿城酒店猛吃一顿。
催得我有一次差点就开到河沟里了。
“昨晚的按摩,真是很舒服,现在我都有点喜欢按摩了。这几天的按摩难道不是请客?“后来,我忍不住反问道。说老实话,我最近几年是越来越不喜欢山吃海喝,喝点小茶,按点小摩,难道不好吗?
“这个不能算请客,就是算,也只是小请。我喜欢的是大家到酒店里山吃海喝,那个才快乐。我们找钱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太美好了,是不是?“他反将我一军。
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刚下车,“欢迎,欢迎。“早就接到电话的刘叔赶上前,拉着我俩。
“刘叔,今天我们来看看你,好久没有看到你,有点挂念你。“我热情地介绍道,”这是小蚂,我的二老表,也是我的朋友“。
“刘叔好!刘叔好!”小蚂也热情地说道。
礼节后,我们走进了刘叔的屋子。
刘叔的房顶,以前是瓦房,做了改造,青瓦换成了琉璃瓦;厨房和厕所也做了改造。这些,政府都做了足够的补偿。老旧的电线,也是政府派人换过了。
现在,刘叔的房子漂亮,屋内也明亮干净。
“刘叔,你这个屋子住人舒服,肯定舒服。”小蚂羡慕地说道,“在外面,这就是别墅。”
“都是政府的帮助,在这里,真要感谢阿明,这么远的,跑上跑下,辛苦了。”刘叔望着我,诚恳地说道。
“不累,不累,这是我的工作,还有,能够认识你,看到你身体健康,我真的非常的高兴。“我连忙回答。
交谈一会,刘叔让我俩坐坐,他耽搁一下就来。
很快,就端了两碗荷包蛋过来。
说老实话,我以前是吃过很多次刘叔的荷包蛋的。七十多岁的人,亲自煮荷包蛋给你吃,难道你不会感到有点内疚?我现在都在反省,是不是每次刘叔煮荷包蛋,自己内疚,于是边吃边赞不绝口有点过了,害得他喜欢煮荷包蛋。不过,刘叔煮的荷包蛋确实好吃:火候刚刚,甜味恰当。
“刘叔,我们不吃我们不吃,我们刚刚吃过面。”小蚂站起身谢绝。
我们刚才确实在小吃馆里吃过面了,肚子很饱。
“这个荷包蛋,我放的是蜜糖,味道好得很。如果不吃,在我这里都客气,我就不配合你们的工作。”刘叔似乎有点生气。
我和小蚂彼此对视了一下,就端起了碗。毕竟,蜜糖煮荷包蛋,我们还没有吃过。
费了劲,我们终于吃完了,毕竟碗里有五个荷包蛋,有五个!
况且,我们在小面馆里吃的面,很足量,因为,老板是朋友,要的是二两,煮上来的可能起码四两,如果没有严厉批评,估计要煮上一斤。
吃了四两面,然后又吃了五个荷包蛋,这个肚子真是太充实了。
但是,刘叔后来又端来了六个荷包蛋,我俩一人三个,一定要我们再吃,原因是八个荷包蛋,才是大家喜欢的发,发财的发。
终于大家都可以发财后,刘叔才坐了下来,接受了我们的咨询:
“是这样的,刘叔,根据上级领导的要求,我们想调查调查你最近一个月的支出情况。“我有点严肃地撒谎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蚂挺着肚子,在旁边欣赏两只鸡打架,“这两只鸡太漂亮,太能干了。”
很快我们就清楚,刘叔没有到祖祖那里吃酒,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这么说:“这个月,我送了五次人情钱,张大勇,张二勇,李三娃,谢家,王家。哎,现在的生活还是好的,就是这个人情太多了。希望政府管管。”
回来的路上,我和小蚂都笔直地坐着,没有说什么话。
晚上,宴请或按摩都取消。毕竟,一个人只有一个肚子,太胀了。
三
第二天,我们决定搞定祖上天和万善。
首先,我们去了祖上天那里。
祖上天住在公路边,和刘叔一样,车子直达屋前。
三层楼房,别墅级别,门前小花园,典型的农村贵族。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穿一件雪白的对襟绸衣,高大壮实,方面大耳,仪表堂堂,有点像掌门人。长年在外打工,过年基本都不回来,就一个母亲在老家,如果回家,肯定是办事。
最近几年,办了好几次酒席,祖祖每次都送了伍佰元的人情钱,祖祖一直没有办过事,这次结婚,祖上天只是送了伍佰元,让祖祖奇怪:是不是送错了。
这次之所以在家,听说又要办事了。
“请坐请坐。”得到祖祖电话,等候在家的他很热情。
彼此寒暄后,按照路上我们的商量,我说:“上天大哥,我叫阿明,这是小蚂,我的二老表。是这样,小蚂开了一个书店,就在镇上,他上面的文化公司要求到农村调查调查,收集一下我们农民最近一月的开支情况。祖祖和我们是朋友,推荐了你,这次就来麻烦你一下,谢谢了。“
“上天大哥,先谢谢了。“小蚂在旁边也笑着说道。
“哦。这个事情,打一个电话来就行。太辛苦你们了。”
祖上天挥挥手,”你们坐,你们坐——大翠,煮几个荷包蛋来,客人来了。“
真的大吃一惊,昨天的荷包蛋都还没有消化完。
我俩赶紧站起来,喊道:“大嫂,大嫂,我们吃过了,不麻烦了。真的吃过了。”
“大翠,煮上,他们太客气了。”上天大哥高声喊道,不是喊,纯粹是吼。
“阿明,小蚂,我听祖祖介绍过你们,祖祖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在我这里客气就太见外了。”
“我们确实吃过面了,就在那个面馆。”小蚂诚恳地说道。
“嗯,就是,我们吃过面了,再吃肚子装不下,真的装不下。”我更诚恳地说道。
“如果不吃,在我这里都客气,我就不配合你们的工作。”上天大哥似乎有点生气,与刘叔的表现惊人般雷同。
朋友也害人,这个小面馆的老板是朋友,每次去煮面,都要往死里煮,如果面碗有水桶那么大,估计也一定盛满。
一会儿荷包蛋来了,也是一个碗里卧着五个。唯一的区别,是红糖不是蜜糖。
一边吃,我和小蚂都在胆战心惊地等待另外三个荷包蛋。
刚吃完,大嫂果然又端来了。各位朋友,不是六个,而是八个,一个人四个,多了一个,我的天!
“这个必须加上,加上前面的五个,九个,天长地久,财富久久。”上天大哥热情地解释。
差点和他肉搏战后,我和小蚂最终肚子里装了九个荷包蛋。
到现在,我都在感叹,人的肚子的收缩性真的很强大。
后来,我们挺着胸膛,赌咒发誓不但是祖祖的好朋友,而且从现在开始,也是上天大哥的好朋友,更重要的,是他五天后,要给母亲过生日,我们一定会来祝寿后,上天大哥搬着手指才把他最近一月的开支,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祖祖那里的人情钱,确实是伍佰元,不是六百元,没有登记错误。
后来,当我把车朝万善家开去时,被小蚂制止了:“你是不是想今天我们胀死了算了?是不是?”最后那句语气相当的严厉。
“对,对,对。今天回家,明天去明天去。”我恍然大悟。
“今天晚上,我们还是喝点茶算了,哎呦,这个肚子胀得很。”小蚂揉着肚子感叹道,“太惨了,今晚又请不了客,郁闷得很,真的受不了。”
“喝茶,也可以算是请客吧。”我提出疑议。
“”算是请客?不算不算,喝茶,按摩,都是小请,我喜欢的是大请,是请大家进酒店山吃海喝,那才是请客,那才爽。不是真的受不了。“小蚂挥着手高声喊道。
虽说庆幸自己今天不会被小蚂邀请喝酒了,但此时此刻肚子真的胀,真的胀。
第二天,我们一早起来,什么都没有吃,就开车往万善家。
说老实话,这两天刘叔和上天大哥的荷包蛋把我们的肚子蹂躏得惨不忍睹,今天,我们决定未雨绸缪:不吃早点,空着肚子,荷包蛋,我不怕你!
途中,二老表笑道:“阿明,今天,万善大叔煮十个荷包蛋,我都没有问题。哈哈哈。”
万善大叔的家没有在公路边,电话也打不通。我们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又爬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目的地。
大叔的家是两层楼,不过楼门紧锁,很明显屋里没有人。
附近又没有人家可问,只好在他的敞坝里等。一个小时后,实在是等不下去,肚子饿得受不住,不断地响亮地发出声音,后来简直是唱着歌了。最后去问邻居。走了三十多分钟,问了三家人,才确定他十天前生病,现在县医院。
其时已经中午一点左右,我和小蚂感觉筋疲力尽。
“肚子腾空,今天居然没有荷包蛋。”小蚂揉着肚子苦笑道。
“走,回家。”我对他建议道。
十分钟后,我们各找了一根木棍拄着。
回到镇上,吃了三大碗水粉,然后去县医院。
我们必须搞清楚,万善大叔虽然生病住院,但这次祖祖结婚,如果他是请人送了人情钱呢。
万善大叔的病情已经稳定,他接过我们买的水果,很高兴。
“万善大叔,看样子,身体恢复得不错,很好很好“小蚂边说边坐了下来。
“这个要感谢政府啊,我的儿女都在外面打工,平时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好在村里随时派人来看护我。这次发病,村里马上派人护送我到医院来,真是感谢政府啊。后来我儿子从外地赶了回来,政府的人才回去的。儿子食堂打饭去了。哎。现在这个社会好。”万善大叔幸福地感叹道。
“是呀,万善大叔,现在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很幸福的。”我也感叹道。
后来,万善大叔给我们介绍了最近一月的开支,有一句话,我和小蚂差点就大声哭了。
那句话是:虽然生病,我不能亲自前往,但祖祖结婚,我叫五老表给送了一百元人情钱。
走出病房,我们马上联系祖祖,马上落实万大叔的五老表。
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万善大叔的五老表送人情钱的时候,由于当时号桌上人很多,他递上两百元钱,说了一句“我和万善老表的,都是一百元”,就离开了。收了后,我却只登记了一百元和五老表的名字------
惭愧,主要是我的错。
当天晚上,我们再一次在“鸿城酒店”山吃海喝。
我醉了,祖祖也醉了。
四
第二天,小蚂书店的营业执照 办了下来。
这个速度,神!
书店的名字就叫“小蚂蚁书店”。
很快,“小蚂蚁书店”就在小镇开了张:两间门面,宽敞,明亮;地点也好,在集市的中心位置。
开张那天,我们送的鞭炮,响了一个上午,基本把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吸引了过来。
开张的头几天,生意似乎还不错,后来,就基本是我们几个在店里进出。
有一天黄昏,祖祖在书店里分析:我们小镇这个情况,大人一天到晚打麻将,小娃娃一天到晚不读书就是玩游戏,书店情况不容乐观哦。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相信,一个月后一定会有变化。毕竟,名著的芳香会持续传播到全镇的每一个角落的,那时候,生意就好了。”接着,小蚂站起身,模仿一个伟人的湖南口音,“我的生意是会很快好起来的。将来我一定要把小蚂蚁书店开到全中国,一定要!大家相信吗?”
“相信!”我们都笑了起来,笑完以后,大家站起身,准备回家。
很快,锁好店门的小蚂就追了上来:“怎么啦?今天晚上难道大家就不聚餐了吗?那怎么可以呢?怎么受得了呢?走走走,今天我们到聚缘饭店,我早就打过招呼的。”
说老实话,天天晚上都请客,我厌了,相信大家也厌了。
自从落实清楚万善大叔人情钱以后,每晚二老表都要请客,而且都成功请了客。
虽然每次的客人有变化,但万变不离其中,除了我和祖祖,都是有缘分的人,就是说,都不属于那三类人员。
每个晚上大家都没有逃脱小蚂请客的魔掌。
现在,我们开始想念崔大姐。如果大姐在家,或许能管管他,那该多好。
哪有天天请客的道理呀!
镇上大大小小的酒店:,鸿城,聚源,铁板烧,板栗鸡,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总之,一晚一个地方,吃完一遍,马上二遍开始。
天气晴朗,他要请客祝福:“哎呀呀,今天的天气真好。你们看看,多好的太阳。大家整点好吃的吃吃。祝福祝福。不是真的受不了。”
下雨,更要请客祝福 :“哎呀呀,今天落雨,太惨了,太郁闷了。不整点好吃的,真的受不了。吃点好吃的,安慰安慰自己脆弱的心灵吧。哎。不是真的受不了。”
为了让他“受得了”,我们被迫每天陪他山吃加海喝。
后来,实在是我们受不了了,大家相继关过手机,玩过失踪。但最终还是一个都不少地被他找来坐在餐桌周围。大家对他找人的本领很佩服,几年后,他自己说漏了嘴,说自己为了保证请客的成功,专门自学过《刑侦学》。难怪!
曾经有个夜晚,我被灌醉了,回到家里以一个相当独特的姿势睡到天亮:两手在地,两脚在床,以俯卧撑的姿势睡了一个晚上。可怜的我第二天去医院按摩了两次半,第三次医生刚刚按摩一半,小蚂就找来了。最终医生终止了对我的医治,和我们一块上餐厅山吃海喝。(这里强烈批评个别医生的玩忽职守,虽然这个医生是我的初中同学)
“哎呀呀,今晚我们好好整点好吃的,好好喝点小酒。有医生了,不怕。不是真的受不了。”当时窗外月亮冉冉,清风徐徐,小蚂摩拳擦掌地说道,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那一晚突然感觉他的两只手掌简直就是两把雪亮的菜刀,每一次摩拳擦掌,都是两把菜刀的争锋较力。
那时,我强烈希望老天爷一天里出半天太阳,再下半天雨。这样小蚂一定没有理由请我们山吃海喝了。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那一天真是相当的美妙:上午大雨哗哗,下午竟然太阳出来了。面对灿烂的太阳,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今晚,一定可以不吃酒席了。呵呵,呵呵。
黄昏,凭窗远眺:残阳似血,青山连绵,田野缤纷,小河璀璨。心情极度舒畅。
很快,二老表的电话来了,我笑烂了脸,理直气壮地接通了电话喊道:
“小蚂,今天的天气太好了。上午落了好大的雨。现在,竟然出他妈的太阳。哈哈哈哈。太大快人心了------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我当时竟然笑得哭了起来。
“今天这个天气确实太好了,阿明,确实太好了。”小蚂也非常高兴地在电话里喊道,“下了雨马上就出太阳,太舒服了。这么舒服的天气,今天晚上我们一定好好的喝一场。喝它个天昏地暗,喝它个地老天荒。不是真的受不了啊。”
还没有听完,我就哭出了声音,相当坚强的我,被小蚂的这番话说哭了。想不到这样的天气都逃不脱他的请客。
那晚,我们又在鸿城酒店聚餐。以前有十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是某钢筋经销商,是祖祖的远房表哥,刚刚派驻到这个镇。小蚂得到这个消息,立即邀请他。
这个哥们也豪爽,马上到位。
这个晚上,大家喝得都很到位,自学过《刑侦学》的人,对大家的心理把握得相当的深刻,劝酒的本事确实不简单。
很快,经销商就醉了。他反复介绍自己大学毕业,如何创业,如何发财,自己唯一的小妹叫薛二妹的,今年二十五岁,是如何的漂亮,如何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如何是自己的最大疼爱。
“她才二十五岁,哪个烂人要欺负我的二妹,我我我马上拧断他的细脖子。”这句话经销商在席上不止说过一百次。
“为什么不是粗脖子呢?”后来我一本正经地咨询道,因为所有在场的哥们,我发现我的脖子最细,虽然脖子细的人不算少。
我可以确定和经销商没有任何过节,以前根本不认识
,难道我是属于小蚂介绍的天生让经销商讨厌的人?
“科学研究发现,细脖子的男人潇洒有魅力。”经销商一本正经地解释。
大家爆笑。
爆笑后,大家就自觉地转移话题,不想再听什么“细脖子”了。但一分钟不到,经销商又开始高声威胁:她才二十五岁,哪个烂人要欺负我的二妹,我我我马上拧断他的细脖子。”
这个人醉了,而且醉后话捞。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宴罢,大家走下了楼。
不过,刚刚踉踉跄跄地走出酒店大门,,一阵细沙就扑面袭来。
大家立即灰头土脸,有两个人的眼睛里也进了砂砾。
正要大骂,就看见今晚才参加聚餐的那个经销商,也就是祖祖的远房表哥,满脸红光,笑嘻嘻地在距离不远的地方望着我们。
肯定是这个哥们干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提前溜下楼,怎么找到这些细沙的。难道他也自学过《刑侦学》?这个人醉后,不但话捞,而且疯狂。
第二个晚上,在聚源酒店聚餐,这个哥们又把细沙撒得我们全身都是,有五个人的眼睛进了沙砾,大家再一次灰头土脸。这才确定这个人醉后,不但话捞,而且疯狂。
第三天晚上,大家知道经销商不会缺席时,就都不约而同带上了墨镜,身上衣服脏了无所谓,眼睛真的受不了。
宴散下楼,经销商又不见了,估计是去准备细沙吧。不管他,反正我们已经严阵以待,随便他怎么撒。
但当大家醉醺醺走出酒店大门,以为会是细沙袭击,以为有墨镜保护眼睛,突然却是一盆又一盆的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而且传来楼上经销商鸭子般的歌声:“前晚细沙,昨晚细沙,今晚浇水,请大家做粑粑-----”
就是这么一个哥们,酒后品行这么差,小蚂也每晚都是邀请到了,主要原因是他不属于三类人员,就是不合理合法赚钱,不知道感恩,天生厌恶自己。
好在天气不错,不冷。后来,大家每晚聚餐时,就都带上墨镜,遮阳帽,防水衣。以后的聚餐,虽然经销商不是撒细沙就是浇水,大家居然没有受伤。
八月的一天,这一天特别值得记住,因为小蚂在书店里宣布,这个书店正式倒闭,接手的商家已经找好。同时,请客结束,他本人也在崔大姐的严厉敦促下,不日将返回浙江。
另外,他还宣布,店里所有的书籍,只要是朋友,白送。
“那次祖祖说书店生意还不是做的时候,很正确!必须马上,立即停止。不是真的受不了。哈哈哈哈。”最后他高声总结道。
话音刚落,我就开始选择书籍。
后来,我更找了一个背篼。
当我背回满满的三背篼书籍,正汗流浃背,歌声悠悠地装第四背篼时,钢筋经销商和一个美女来了。真是美女,美得地动山摇。
“阿明,捡便宜很开心吧。哦,这是我小妹——薛二妹。”
美女笑了笑,随即用手挠了挠遮着眼睛的头发。那份妩媚,不得了。
突然,一个晴天霹雳袭击了我整个心灵:她抬起来从我眼前一晃而的右手,白皙的手掌中心,和崔大姐,和胡丽的位置一样的地方,赫然有一枚红痣,居然有一枚红痣。
我突然想到钢筋经销商说他妹妹今年二十五,与我相差6岁。
立即,我魂飞魄散了。
第二天小蚂坐上汽车,到外面继续执行我们交代的搜刮浙江人民油水的任务。前往送行的我,一边殷勤叮嘱,一边扭着细脖子到处张望,貌似找人。
五
六年后,也就是二0一六年七月十日中午,我们在本镇“小蚂蚁书店”,书店经理薛二妹接到了二老表的电话。
这个书店创立于2014年,位置还是在原来“小蚂蚁书店”,名字还是叫“小蚂蚁书店”。不过面积更大,超过两百平米;装饰更豪华,种类更丰富。
老板的外号还是叫小蚂,老板还是二老表。
不过,这间书店只是他连锁书店之一,他的书店在全省已经超过十家,本市有三家。
他的连锁书店目标是一千家,要开遍全国,不,要开遍全世界。
那次回浙江到现在,他也只回来过一次,就是二0一一年我和薛二妹结婚。后来巡司镇书店的筹备开张,也只是派来一个助理,反正有我们在,他简直放一万个心。
书店开张了两年,纯利润上交二十万以上。“这点利润在大哥的集团里面,简直是毛毛雨。”书店经理薛二妹,副经理胡丽在电话里对二老表这样说道。
“绝对不能说是毛毛雨,毕竟有二十多万吧,太不谦虚了。简直让人受不了。”小蚂照旧大声豪爽,“哈哈哈哈,这次,公司准备再开五家“小蚂蚁书店”。我不回来,让你负责如何?你带着你的阿明,加上祖祖和小丽俩口子,你们把这个光荣的任务完成了,好不好?”
“不好。”我和祖祖在旁边大声响亮地回答,“我们有我们的工作,这么大一个事情,一百万以上的生意,怎样选址怎样设计我们都是外行。还有,我们太想大姐和侄儿侄女了。将近十年没有见到了。”
“现在是放假,孩子们也有空,你们必须回来,否则我就命令薜经理罢工!”我强调。
电话里顿了顿,二老表作出了决定:“既然你们这么欢迎我们回来,好吧,我就答应你们,不过,两个小崽崽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们了,红包准备好哦。开始真的不想回来,头段时间,太忙了,这次回来,主要是满足你们的强烈要求,同时我们也计划休假一个月。祖祖,阿明,你们希望我们回来,你们的崔大姐也一直都在闹,说好久都没有看到胡丽了,而薛二妹呢,也只看过视频。看到侄儿侄女健康可爱的样子,真是非常的开心。我的两个孩子,也非常想念两个叔叔。我们仨,都是龙凤胎,难道不是缘分吗?这些年,我虽然事情比较多,先是做饭店,后来开书店,现在做书店连锁,但无论如何,友情在,亲情在,这一次,我们一家人一定都回来,大家好好聚聚,有几位股东朋友也要来,他们想泡泡我们巡司的温泉。不过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好在书店有兄弟们撑着,不然真的受不了。哈哈哈哈——”
我们立即准备了两个大大的红包,外加两个小红包。当然,小红包是封给大人的,里面坚决不放钱,只写了一张相同内容的字条。
二0一六年七月十一日上午九点,他们一家人开车从浙江出发。
车上,大姐在电话里介绍自己手掌红痣昨天突然消褪这一奇怪的事情,而两姐弟在旁也很兴奋,抢着给我们问安,并自豪地介绍自己的优异成绩。看到他们这么聪慧,这么上进,我们很高兴,并透露大红包已经准备妥当,小家伙更开心了。
两个小时后,在绥满高速,他们的车被追尾,发生了车祸。
一家人当时就都去了。
后来,交警介绍,后面的大货车负全责。车子已经严重变形,车上崔大姐紧紧搂着孩子,小蚂高强度扭着身子,拼命想保全他们-----
由于张叔张婶早就过世,二老表又没有兄弟姐妹,我和祖祖就料理了后事。我们把他们一家人安埋在老家背后张家的坟山上,距离张叔张婶不到五米。那里树木青葱,好鸟和鸣。
然后立了一块石碑:
小蚂蚁一家:张凯,崔文丽,儿张小鹏,女张小文安息,友人阿明祖祖率全家立。
当天下午,有好几百人在他们的碑前饮酒吃肉恸哭,经销商的哭声最响亮。我们把四个红包都烧给了他们,燃烧小红包前,高声朗读了字条的内容:
不会拿钱的,你们夫妻休想!只祝你们幸福,而且永远幸福!
很多晚上,我们都哭湿了枕巾。
我和祖祖从来不给薛董事长和胡副董事长谈及二老表一家的事,因为他们那个哭,简直天都要哭破。
这么多年过去了,昨天写完这篇文字,当晚我还梦他们:一家人坐在沙发里,开心地拆着那四个红包……
随即我坐了起来,翻身下床,一个人站在舆洗间,牙齿紧紧咬着洗脸帕,让泪水奔流。
(使用以前一篇文章《朋友阿明》的很多内容,故事情节也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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