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州文学作品选读】鬼东哥儿

深深兰

      其实这天气最适合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靠在沙发里，养神或者养膘，如果你身边还有一位赖床的懒懒的怀孕的老婆，如果你脚下还有持续发热不知倦怠的电暖器，用同事小雷的话来说，这就是该放假的节奏了！

      在这样慵懒的节奏里看《雨季不再来》，其实很对不住三毛女士那颗细腻敏感、忧郁多情的心，所以她写在德国的下雨的黄昏看见猫头鹰，倍感凄凉，我却想起的老家的一棵树！

      那树上总有猫头鹰，老家话称它“鬼东哥儿”， 在每一个夏日清凉的早晨和燥热的黄昏，发出喔喔、喔喔的怪叫，妈妈总说“再不听话，鬼东哥儿就抓你去吃了”。当然那树上还有一种声音也会在春暖花开时，众鸟叽喳中格外入耳。中午时分，整个世界昏昏欲睡了，它会清越地说道：“花花包谷，花花包谷。”相对于猫头鹰神秘的低呼，布谷鸟悦耳的呼告，孩子们更喜欢。大人们再没机会用它老恐吓你，他们都忙着下田插秧了。

      这树除了养鸟，还养着各类的藤蔓，苔藓，甚至蘑菇，甚至栀子树，就在它虬枝嶙峋的粗大树干上，有一个让人好奇的世界。让你仰视。妈妈总说“别去爬，摔死你！”蓉姐姐像登山一样爬了一次，只爬到它分叉的地方，就足以让一群童稚膜拜！

      树上还有一群马蜂，它们把巢修在高高的树梢，夏天藏在浓荫里，冬天又挂在冷清的夜空，让你惊叹他们的巨大，有时年景很好，它们多生些孩子，就又多了两三个小小的蜂巢，挂在祖宅的身旁。

      树荫庇了生灵，也庇护着树下的老屋，他浓郁的树荫，强健的枝桠庇护着我们、大伯、大叔、四爷爷一共四家人共居的老屋。在老屋的身边，散居着二伯、六爷爷、幺爷爷、三叔、大哥—— 接近百年的时间里，它看着我的曾祖在它脚下搭起窝棚，看着爷爷们撑船、买牛、当兵。看着叔伯们打工、建厂、教书、劳作，看着我们长大，看着昔日的无名之地成了杨家湾！

      而树，渐渐老去！

      06年过年回家，就看到他靠山一面的树叶稀疏，冬日的阳光穿过枝桠直直的看着老屋赤裸的瓦背。08年过年回家，那一半的树丫早已枯干，断落。我和姐笑道：是不是我们都各奔前程，去镇上去城里，这老树觉着孤独了，没生气了——姐答曰：别乱说，大伯二伯在旁边坐着呢。我回头就看见了他们抖动着花白的胡须，和老爸家长里短的笑容！


      今年春节，我什么时候回老家？！


      【作者简介】杨山河，男，祖籍高县，现居筠连，2006年大学本科毕业后在筠连县中学任教至今。自云：“一介凡夫，混迹于芸芸，过而立，更觉人世有味！忝为学文之人，能偶拾真心记录真情，贻笑大方，幸运之至。”

来源：四川省筠连县中学   作者：杨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