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连人在成都（一）

燃烧的血35

                        筠连人在成都


       在四川的版图上，筠连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背靠云南昭通，是宜宾市最偏远的一个县。在这片土地上，几十万筠连人生生不息，用智慧和勤劳耕耘着。

      大多数四川人是没有去过筠连的，相对来说路途有点远，但这是一个美丽和魅力并存的城市，这个地方溶洞众多，风景秀丽，古楼峰丛犹如一幅山水画，景在水中荡，人在画中游，在秋天或是春季，带上家人或是朋友，在这样一个地方悠闲地玩上一天，要多浪漫有多浪漫。

        筠连人属于吃得苦，受得累，拼得凶、勇为人先的那类人。改革开放之初，一部分筠连人就大着胆子，跨出家门，远离故土，走向全国，带上东拼西凑来的唯一资本便开始搏击商海。

        阿忠就是这类人，我是在成都认识阿忠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一个小区找朋友，等电梯的时候听旁边说话的一个中年人好像说的家乡筠连口音，虽然我离开家乡几十年了，但对于家乡口音是倍感亲切的，一听就能分辨，我随便问了一下“喂，兄弟，听你口音有点像宜宾的”，“对头，我是宜宾筠连的”，“真的吗！我也是筠连的，我是城头的，你是筠连哪里？”，“沐爱的”，有很久没有在外遇见筠连人了，突然感觉无比亲切，大家留了电话，出电梯彼此分开了。

      时间过去并不久，某一个下午，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没接，直接挂断了，很快又响了，这次知道应该是有事情的电话，刚接通，很快传来一个家乡口音“喂，老乡吗？是我，那天我们在电梯口见过，我想请你过来吃饭，有几个朋友一起，可以吗？”，本来是想拒绝的，想想都是老乡，万一某一天在老家遇上，怕别人说不给面子，于是我就答应了。

      阿忠还是筠连男人的性格，大大咧咧，无论说话喝酒都直接，不让你喝舒服他不高兴，不过我喜欢他这种直爽，干脆，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奔放。

         阿忠在成都买了房，离我不远，王府花园，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经常约，很多时候都是我去蹭饭。几次饭后约去洗脚我都推脱了，别人说，在外有钱的筠连男人都是喜欢进出红灯区的，想想我这点工资，我怕习惯了以后无力招架，所以隐忍不发，谦虚的回避为好。

        阿忠的家装的非常精致，家具也是特别昂贵那种，屋里有一些字画和奇石，不过看上去和他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总觉得少了一份雅俗。第一次看见阿忠的妻子，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漂亮，服装很华丽，不是筠连人，妆很重，金银首饰挂了很多，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老婆。年龄不大，应该比阿忠小7.8岁吧！阿忠今年45岁了。

      有一天酒后，阿忠开始像讲故事一样的讲他的发家史。阿忠出道不早，年轻时候到浙江柯桥浪迹，违法的、不违法的都做，有钱就是娘，做过大老板的保镖，替老板打过架，当过刀，那个时候的阿忠以为自己仗义，侠肝义胆，后来，布匹市场的不景气，老板倒闭了，阿忠也就失业了，流浪到了武汉，混了没多久，不行，又去了边境，阿忠发家的第一桶金是赌博来的，不时给我炫耀，他的牌技了得，不过我没见识过。他说在瑞丽的日子吃喝嫖赌样样来，直到认识了他的第一个爱人才开始收手，第一任妻子对她很好，云南人，不算特别好看，但听阿忠的话，两个人在瑞丽做起了玉石生意。

       阿忠说，那个时候的玉石生意很好做，暴利，他在瑞丽算很小很小的生意，一年也可以挣几十万，那个时候的几十万还是很值钱的。老婆给她生了一个女儿，边境走私车便宜，阿忠买了一个走私车开始东游西逛，进酒吧、歌厅、赌场，过起了悠闲的生活，老婆没有管他，也不干涉他，只是财权控制在手里。阿忠没钱了，她也会给他。阿忠说，这是一个假象，骗局，直到某一天阿忠醉酒回家，老婆给他摊牌，要离婚，说她已经和一个更有钱，势力更大的老板好上了，已经有了老板的孩子，婚是非离不可，钱给阿忠120万走人，否则一分钱都没有。

      这是阿忠没有想到的，这些年来，以为日子好了，生意有妻子撑着，自己可以安心的休闲几年，而且他对妻子的信任度是百分之百的，真没想到院内失火。阿忠说，本来以筠连人的火爆脾气他想杀了她们报绿帽之仇，大不了以死相抵，沉沦了一段时间，阿忠还是投降了，选择拿钱走人，有120万，也可以东山再起，还怕没有老婆。

       阿忠灰溜溜的滚出了云南，先是去了南京，想做物流，结果合作的人骗他被他识破，又去了河南郑州，打算做川菜餐厅，说是冬天太冷了，根本不适应，最后才回了四川，成都其实不是他的选项，他明白成都做什么生意都竞争大，没信心也没有胆量，一直在成都租房住下来了一两个月，无所事事，吃了饭就去打麻将混日子，没多久就用进去了好几万，坐吃山空的滋味让阿忠感到恐惧，心里想的，要是钱整完了就去瑞丽要，要不到就杀人，这是文化不高的人的正常想法。

        阿忠在磨子桥电脑城扎下根要感谢张姐，也是他的麻友，张姐知道他有钱后，动员他投资一起开一个电脑批发店，阿忠对电脑一窍不通，一开始不感兴趣，没答应，可能也是张姐资金上短缺的原因，一直游说他，包他赚钱，多次带他去电脑城实地考察。说好了，阿忠管钱，张姐管账，阿忠出百分之60，张姐出百分之40，张姐负责业务，阿忠负责接待当老板。心动了，这条件真的不算吃亏，这就是阿忠在成都发家致富的开始。

        做生意是挣钱最快最多的一种方式，路子走对了财源滚滚来，猪都会挣钱。这是阿忠说的，我赞同。5年时间阿忠的财富积累越来越多，王府花园100多万的房子全款支付对他不是事，最近把车又换成了雷克萨斯。我问他回过老家没有，他说要回，很少，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两个姐姐在老家农村，他给姐姐们都修了房子，不忘姐弟情。

      我和阿忠仅仅只是老乡关系，但也算比较投缘的两个人，他说我看上去就比较善良，没有邪恶心，所以他认我为朋友。我喜欢阿忠的直接，他没有筠连人说话喜欢带脏话的恶习，也不劝酒，能喝就喝。他说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没有沾上毒品，吃过，但没上瘾，现在都恐惧。也信命，有时会开车去一些偏远地方算命，恰恰和我相反，我不信，一点也不信。不过我要顺从他，不反驳，偶尔也插话。他还给我谈易经，这个我根本就不懂了。

        阿忠非常尊重人，每次都是叫我周哥，从不改变，看上去有点吓人，其实他懂礼貌，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菱角早就磨平了。生活改变了他，他创造了生活。阿忠不再抽烟了，也不经常打麻将，除了好朋友聚会打一下，一般不会去专门打麻将。爱好喝茶，每次我去都说是给我沏最好的茶，其实我对烟酒茶都不懂，酒只会啤酒，白开水最好。

       有钱人都喜欢上健身房，阿忠也是。我一排骨，对这个话题谈不拢，阿忠好像对这个非常爱好，总是娓娓道来。

        我羡慕阿忠，也嫉妒阿忠，但不恨。有时候想，凭什么他一个初中生就混得那么好，其实他信命是有道理的，这就是命，命上所带，该他的，就是他的，不该我的，强求不了。

        在成都，有几个同学，也是筠连人，但都没有阿忠发达。筠连人有本事的很多，不一定他们有多高的学问，但他们骨子里就有一股拼劲，天下是他们拼出来的，所以不能去嫉妒，而要赞赏，有本事就是老大，有本事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去赚钱，开豪车，住洋楼，包二奶，养小三，可惜，不是人人都能挣钱的，所以，有人说过: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结果我们这些大多数人就硬是没有富起来。怪谁呢！筠连人在成都，混得很好，风生水起，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