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干杯往事 于 2012-9-16 08:44 编辑
穿越秦岭 深深山人 所乘的火车从绵阳启动时,内心些怀疑此行是不是真的。 生长在川南边陲,虽到过颠北县境,内心依旧囿于盆地之中。走出四川,让目光能穿过盆周大山的约束,感受川外历史文化,山川风情,一直是一个企盼的梦。 此行系偶到绵阳,觉得秦岭那边是西安,既是山内山外或川内川外的关系,却意味着能走近盛唐,走向内心的开放,走向对自我的认知,释放心中的中华情结。其时虽旅资不丰,囊橐无余,形影相随,酷暑难当,但内心竟思绪翩跹,情不自禁! 车到江油,只能轻瞥一眼日暮下结彩华灯。虽然人在车上,但心却想到了李太白。诗仙没出川时,还不是诗仙,因为囿于山的桎梧,以及沐浴于儒家出世哲学,他将人生的梦与自我的才能作着对等的描绘。清莲乡山川的灵秀与中华文化的深厚,正孕育着一个诗歌星空中的旷世奇才。应该说,诗仙在川内是睡在梦中,而当他穿越秦岭,在巍巍高山上放眼莽莽群山,他思绪纵伸到华夏万古,路途的艰巨与景色的瑰丽,以及前途的迷茫,催生了他那惊世骇俗的“噫吁嘻,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绝响。李白对秦岭的感叹,其实也是对人生、命运的思考。走出四川的李太白,一生都行走在他命运的秦岭,景色绮丽,险象环生,而命运的秦岭和无匹天下的才情,从而造就了他诗歌上的昆仑,其诗,在中华的文化中熠熠生辉,其不羁与狂放,让几多后人为之拱手,为之噙泪。诗人行走在时运不济的不幸,却是中华文化的大幸。 李白出川,怀揣着治国平天下的豪情,所以其诗是豪迈的。与之相反,同是穿越秦岭的杜甫却有着奇苦的精神况味。国破的悲怆,家亡的愀心,逃脱俘虏的惊喜,贫病交困的现状……无不让本身就忧国忧民的杜公心置苦海,“如何碧鸡使,把诏紫微天。秦岭愁回马,涪江醉泛船。”这两句诗是诗人在阆中时所作,可以充分表现出秦岭给他的愁苦滋味,这滋味不是来自个人得失,而是为天下苍生,国运兴衰而愁苦。诗人一生,将小我与大我用诗歌作了尽情的演绎,他的诗歌是一座山,而忧国忧民的情怀更是我穿行中这连绵不断的秦岭。 车到广元,是夜里十二点,窗外很黑,但一个在圆球上奋蹄而飞的马的城市雕塑,高高耸立在这黑夜里,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清晰。此时此地,我当然会想起出生在广元的那个女人,一个最具有争议的女人,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她将自己的墓碑不着一字,让许许多多准备在百年之后,将她钉上宗法或伦理耻辱柱上的人无以言语,或无地自容。她是一个强者,但不着一字的墓碑更表现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活在宗法下的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的头抬得很高,是用鼻孔审视着天下的男人,同时又用大脑思考着天下苍生。此女可敬、可畏、可恨、可怜。其实她就是一个女人。眼前清晰的奔马形象,我觉得很象她,在夜色的深重里,她巍然,但更孤独! 在秦岭中穿行,是在隧洞里行走,是在夜色中前行。有一种心绪疾驰在山体之中的感觉,就如心想走出蜀中大山的束缚一样的激荡。“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 /我是你额上熏黑的矿灯 /照你在历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 ……”这是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中的诗句。而层层叠叠的重复行进在秦岭的隧道中,对这道诗的体会竟更加真实,虽然诗中的意象是虚拟的,但是那种情感却是真实的。那种为了国计苍生而在苦难中艰难摸索的开拓者、毁家纾难者、舍身警醒国人者、静夜疾书者太多太多。在秦岭中行进,觉得很沉重,也觉得很亢奋。
但必竟古人觉得难于上青天的秦岭蜀道,经过一夜过后,就被乘坐现代交通工具的我穿越了。天明时,也到了秦岭北面的陕西境内。车窗外的山很高很峭,但一片葱绿。出川了,心有一种飞升的感觉,于是不自然地向窗外按下了相机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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