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名家讲座]在小说中写出动人心魄之美5/作者:陈劲松

三月风

小说还通过景物美的描绘来烘托人物的美：“莺飞草长的陕北啊，天是那样的高，云是那么的淡，押解着阎小样的吉普车，像只活泼的旱天鱼，在陕北独有的沟沟梁梁上翻转，一会儿呢，呼呼啦啦地沉入到了深不可测的沟底，一会儿呢，又飘飘摇摇蹿升到高可及天的梁顶。……由地从山梁的那边飘飞起来，翻过了山梁，还带来了狗的轻吠，鸡的啼鸣，羊的呜咽……坡梁上，那一点点的红，肯定是山丹丹了……还有那一点点的蓝，又肯定是蓝花花了……使得原本单调的黄土地，显得多姿多彩，绚烂迷人。”不得不说，在这个物欲横流、人情冷落的时代，阎小样身上所焕发出来的超凡脱俗的人性美和心灵美，是多么强烈的人性和人情慰藉！　　不尽如人意的现实生活，离不开人性与人情之美的滋润。吴克敬的小说作品中传达出的美好情感，显示了西府乃至中国人讲礼节、重亲情、崇尚人与人之间至敬、至仁、至慈、至孝等传统美德，对世风日下的社会现实无疑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深圳作家秦锦屏的中篇小说《这么旺的火也烧不热个你》（《中国作家》2011年第3期）同样是一部表现乡土人性之美的作品。作者通过巧妙的故事结构、鲜活的人物形象和原生态的小说语言，塑造了一个虽大大咧咧却有情有义的农村女子张红杏。整部作品绽放出浓烈的西北风情，散发着清新的乡土气息，以娴熟笔调刻画了一个淳朴真实的乡土人物，以女性情怀生发出一种善良美好的乡土人性。小说折射出来的价值取向无疑值得赞赏，那就是写出人性中（或曰灵魂里）的真善美。作家汪曾祺曾说：“美，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这种人性之美，即是“用充满温情的眼睛去看人，去发掘普通人身上的美和诗意”，是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这么旺的火也烧不热个你》所发掘的，正是“普通人身上的美和诗意”。
　　主人公张红杏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陕西女子。“十八岁的张红杏出落得大眼眼，红嘴嘴，还有一对匀溜溜的长腿腿；胸脯高，胯骨大，远看恰似一朵花！唉，可惜啊，一个大美人，让脸上的一把麻子给毁了。”白面麻子张红杏，却是一个热情爽快、心灵手巧之人。“嫁汉要嫁李自成，当婆姨就当张红杏”，这是胡儿台村的俗谚，可见她的深入人心。她活得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有情有义，活得比谁都硬气。小说通过几个鲜活生动的故事，来表现她的这一性格特征——十八岁那年，张红杏成了胡儿台村，也是全公社最年轻的劳模。领导让她上台讲话，当着全公社几千号人，她刮了自己一嘴巴，说，干活肯吃苦，不怕累，是“为了孝敬这张又要吃又要喝的——×嘴！”从此远近闻名；为争取“美县人民公社女民兵打靶比赛” 资格，当众质问他爸和李教练“打靶比赛，凭技术，还是凭脸蛋光？谁要给我说，是凭脸蛋生得光，那我请他，立即下马，站在我面前，拿脸给我打个十环九环，给大伙儿看看。”于是，张红杏如愿参加了比赛，并获得第一；和人赌胆大，从草窝里抓起一条三尺长的草蛇当绳舞，吓得那打赌的男娃一蹦三尺高。围观的人惊叫声声，连连后退；进城买东西，见城里人排长队买票看电影，她心生好奇，也去排队……和检票员大吵一架后，她硬是把毛驴牵进了电影院，成了观众瞩目的焦点。结果毛驴随地大小便，导致电影院领导的指责与训斥，红杏眼一翻，头一扬，理直气壮地回应他：“那你给驴卖张票嘛！我死活想不通，驴到底把你咋了，你这么看不起驴？”又说，“你吃了五谷杂粮都要放松放松呢，为啥就不让驴也得空儿松乏松乏，有本事，你来指教驴！你来呀！”当场把观众笑翻，把那人气倒……张红杏的“故事”当然不止这些，但作者将叙述的重点，放在了她的爱情和婚姻遭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