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oin 于 2014-7-22 16:37 编辑
失去的往往是美好的。曾邂逅一位筠连小姑娘,平生第一次一见钟情。回家后的不能自已我写了人生第一封情书。时运不济,我的情书没有回音。
两天的接触,一个女人绝不会贸然答应刚认得的一个粗鄙男人。但没了回音于我便是失去再次进攻的勇气,于是这页刚翻开的爱情故事便永远地划上了句号。
这次故纸中偶然翻出它,回忆的苏醒,匆匆生命划进去,竟然有些割痛人心。曹雪芹有情为何物之嘅叹。上帝要造情励性,另一面又以情虐心。剑的双刃是每个人类个体都无法避免,都要硬着胸膛挺上去的。伤痛的设置要留给人许多问号。情感,生命,上帝赋予我们的宝贵东西,是要我们留住还是感悟?我们究竟得到了什么?我们究竟得不到什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人的一生是为什么?
情书已多年了,现在看不成东西。发表它不是要人猎奇,豁个口让人看看上帝怎样调侃一个生命的心跳罢。
以下文:
A:我不知我有没有权利向你写信,不知你是否允许我?在筠连时我就想这样问,但我终于没有。
我清楚地记得临走的早上,一切回忆起来都是揪心的。人们都在告别,而我只有痛苦,痛苦是告不来别的,我只能带着它回到家里去,因为啊,这是我的收获。我将饱尝它,永久地咀嚼它。但这痛苦啊,我将永远爱着,因为这是你给我的啊。
回到了家里,母亲惊讶地说,三,你怎么又黑又瘦?我照了照镜子,我开始为我容颜的憔悴难过,在筠连时,我的体力就极度地衰弱了,精神那么迷惘,我再也嚥不下什么东西,以至到临走的早上,心灵已经被许多说不出的东西塞满了。我感到无所适从。
记得,当我站在门边,你撩起蚊帐,那么深情地望着我,问:“你不是答应我,今天我们 一起去看大龙潭吗?”我差一点就要哭了。我抑止住自已的痛苦,那么忧心地说:“不,不可能了,不允许……”
我仅有的两晚上都是失眠的。我多么希望你能在我们走的时侯醒来啊。当我进到你们睡的屋子,去拿我的行李时,我看见了你那明亮的眼睛,并且深情地问:“真要走吗?”虽然声音里带着许多睡意,(显然是因为我动作的声音让你醒来,)但我的心津甜了。临走,多么盼望能同你说上几句话呀,但你老赖着不肯起来。……可怜的我,在离别的最后一分钟,终于看见你的身影了。当你穿着里面那件花衣服,蓬松着头,灵巧地在泥泞的道路上向汽车跑来,当我看见你显得格外苗条的身子,绯红白晰的脸庞,我的心惊叹了!
我差一点哭起来。我为上帝在你身上的杰出表现而感动,同时又为自已的可怜感到极大的痛苦。
你永远是显得那么单纯、自在,和毫不经意的。我深深地感到:两天,可怜的两天,幸福的两天,我是被你捉弄了。你是那么巧妙,而又毫不在意地夺走了我的心。现在的我,心灵那么迷惘,空虚,衰落。每当你的小手触动我的手的时侯,我多么想疯狂地去握住它呀。晚上对我是最珍贵的。能够静谧地坐在你的身边,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记得你对我说:“其实,平常我根本不喜欢喝开水,但今晚我却喝了这么多。”有时侯,你哪里是喝呢?你只不过从我的手中把茶盅拿过去,握一会儿,再交给我。当我说:“其实,我最恨你了,因为你在我的心里投下了一块石头。”你说:“你就把它搬开嘛。”我永远也猜不透它的深意。我跑了一趟后回来,你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出去跑。”我不知道你是真知道,假知道,还是猜错了?你让我替你穿针,是你眼眼不好使,还是你有意赐给我的幸福?……两天,可怜的两天,幸福的两天,我可以回味出许多可怜的幸福,但都已成梦境了,它们只能绞杀我的心灵!现在的我,是在痛苦中写着这些无用的文字。而你呢,或许已经成了过去,就要淡忘了。
我知道,这些东西会过去,让人再不会去想它。但在我却感到,在我一生所遇见的最珍贵的人儿中,她生命的几万分之一是和我有联系的,是和我一起渡过的。唯有想到这,我感到由衷地快乐。幸福和我是无缘的。我的一生没有得到过什么幸福,但真正的幸福降临我的身边,我感到痛苦极了,因为它只是一种梦幻,倾刻就会消失的呀。在我学过的一首俄罗斯民歌中,它的歌词开头是这样:“亲爱的呀,我为什么认识了你?你为什么答应我的爱?”A:你为什么要残酷地夺走我的心呢?你曾经问过我的住址,表示愿意来玩。是否真来呢?如果,你没什么表示,现在的我就没什么痛苦了。
以前,我的朋友们曾告诫过我,叫我留心自已的事。我用我素来的冷漠回答:“不,我不要!如果我的一生是不幸的,我为什么要拖一个爱我的人来做一起的牺牲呢?如果,我为了一些可耻的念头,让一个庸庸赖赖的花衣服‘尸体’一生世地陪伴我,我不幸的人生将是更加值得诅咒的。
如果,命运之神不至于使我那么不幸,那我将十分挑剔地选择我的同路人。我爱外在的美,更爱内在的美。我的一生中,我从没有同异性用一种特别的情调讲过话。但是,想不到,现在,我却这样做了。因为,两年前,我是被你的美丽所感动,现在,我又被你心灵的美所颠倒。我眼睛里的A,心灵是那么单纯,秀丽,奔放着无限爱的热情,所表现的一切都让我那么舒服,醉心。我知道,现在的我不允许这样做,因为我还是一个不幸者,我没有生存女人应该索要的一切,我不应该表现出我心灵的爱——这是害人害已的开始啊,爱会把一个所爱的人拖进同样不幸的深坑里吗?这将是怎样的不该啊。而污秽肮脏的空气中,这种宰割却是每时每刻进行着。于我,自信至今是不屑为的。你不是想看我的日记吗?我把其中一段操给你:
“这次,我们主要谈了A,她爹妈在给她说亲,是一个干□□的。我——包括H——对这件事是表示反对的。虽然我是局外人,但以一种凭空的对她喜欢的责任感,不忍心她在这样小小年纪就轻率地决定了自已的一身,让自已未开放的纯洁在不谙世事的情况下交给并不懂自已的人蹂躏,给冷酷的生活蹂躏。我太惋惜了。她应该是珍贵的。她应该有自已绚烂的一生,庄严的一生,应该让自已纯真的美在真正的生活中开放它动人的花,而不是在含苞欲放时就悄悄毁灭了它的绚丽。她没有权利,要知道,自已才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啊。生活在她面前都是陌生的,无可理解的,但它们都披着好看的外衣,那么炫人眼目。这样的不谙世事的纯洁灵魂在它的面前会十分地轻率和无措。为什么不让自已成熟点,对生活的认识再深厚点再来决定呢?生活是可憎的,是一个个陷阱,为什么要轻率地决定这可珍贵的一生啊?假如我有能力,我会帮助你;假如我有魔力,我会替你解脱;假如我是圣主,我会指教你。但我一样都不是啊,我是鞭长而莫及啊。我只不过不忍心看着这样纯洁的灵魂被狰狞的人世所吞噬……”
A,你真的太纯美了,不应该轻率地决定自已的一生。包括我在内,无论谁说着怎样甜蜜的话头,而他的心是否狰狞,是要等待时间来检验的。如果我写下的这许多话,让你觉着了羞辱,请你用对待二流子的态度对待我吧。人都是有权利的(包括爱)。本来,我不打算写这封信,但筠连的一直的失眠与痛苦的咬啮,回家后这种失眠痛苦和衰弱的继续,理智竟然抑制不住感情了。这使得我不得不从床上挣起为你划出这几篇文字。我的目的不在于对方收到后会有什么安慰的表示,我只把它当作一个人痛苦就要号哭一样做我的解药。悲伤的人哭一哭就会好一些。但我写出这些就会好过些吗?我不知道。人都有所爱:爱钱,爱权势,爱声望名誉,爱甜言密语,爱殷情,爱对方的漂亮。而我是一样也没有啊。或许,我们是无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