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谜

小秋姨

  天又阴沉了。

  慈禧老佛爷闭着双眼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她安静得如同一块木雕．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远远地垂手侍立着．大气不敢喘一声．谁也不知老佛爷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有可能一个无心之失．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自从甲午海战开打的奏折递到宫里．老佛爷眉头就没有再展开过。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乱了沉寂如糨糊一样的空气。慈禧睁了睁眼，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却是礼亲王世铎，于是有些不耐~摆摆手。一旁的太监看到之后，赶忙躬身闪开一条路。世铎带着一脸惊恐的笑容垂首步人凉亭，撩抱叩头之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慈禧。
  今年初冬．正值老佛爷六十寿诞，原事打算隆重操办一把，谁料中日甲午海战不巧不迟，偏偏盛夏开打，北洋水师的军费都挪用修筑了颐和园，没有军费支撑的舰炮自然节节败退，老佛爷没心情，更加没脸面再去操办什么寿典，于是初秋之时，下旨取消了颐和园的庆典和沿途的点景，美其名节检过寿，将寿典改在了宁寿宫。
  而担任庆典总办的礼亲王世铎知晓老佛爷的心病，从庆典改在宁寿宫之后，他便每日马不停蹄地奔波各处，就想在寿典当天给老佛爷一些惊喜。
  今天进宫，世铎正式把庆典的操办理程递呈老佛爷，只要她一点头，自己 这边也就算是把任务顺利地完成大半了。
  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看完了世铎递上来的折子，慈禧紧皱的眉头似乎有些松动了，低声问了几句之后，便合上折子点点头，将折子还给了他。
  两次叩头谢恩之后，礼亲王退出了凉亭，他快步走出御花园后，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众大臣们准备好慈禧老佛爷的寿礼，他这总办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小秋姨

这年是光绪二十年，时至金秋，虽然近年战事频繁，但皇城里的人们也自有他们的宽心之术。
    眼见苦夏已经过去，街面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马上就到了老佛爷的六十寿辰，虽然没有平头老百姓什么事，可是在这当官的多如牛毛的天子脚下，官员们置办寿礼的风气还是让街市有如过节一般热闹。
    京南琉璃厂，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古玩店，大的如荣宝斋，小的则可能今天还有，明天就歇业了。平时大都是一些文人墨客前来淘换一些笔墨，纸砚，古籍善本，眼下，来来往往的官员们，都希望自己弄到一件能讨老佛爷欢心的东西，为自己的
仕途加点砝码。老佛爷喜欢新鲜玩意儿．这事儿可是尽人皆知的。
    在这一片古玩店中，有一名为寒江的店面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其他家无论规模大小都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可是这家店，却玲冷清清没有几十客人．倒也真应了店名寒江之意．
    这家店的老板人姓赵．排行老四．自号独钓翁．是一位有些清高的老学究。不过在文玩圈内，却凭一双从没有出过错的眼睛博得了一个好名声．本来这是好事，坏就坏在．无沦是哪个客人在琉璃厂买了东西不放心都来找他看。他也是一副热心肠，有求必应，看到有人打眼上当．就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人家。一来二去．不仅挡了别家的财路．还把苦心为下的一群朋友全得罪光了，自家的生意也变得越来越惨淡，朝不保夕。
    这天，寒江的生意依旧冷清。因为生意不好·之前的几个伙计也是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一个朋友介绍来的学徒还在跟着赵老四，此时也在无聊地擦拭着店里的器物。赵老四也具体搞不清楚小学徒究竟是什么来历。只是在那个年代．保人都习惯说领着的孩子是远房亲戚，多少也能博取一些东家的信任·
    赵老四坐在后院的椅子上，透过门看着小伙计忙碌的身影．虽然对古玩一窍不通．可是这个手脚麻利的小伙计还是很对赵老四的胃口．来的时间不长，倒是将店面里除了销售算帐之外的事情都包下了。以至于赵老四经常感叹说：“这年月，如此勤劳的年轻人着实有些不好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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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晌午，一天不见有客登门的寒江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来客长衫马褂，头上顶着礼帽，鼻梁上还架着墨镜。看打扮不像是玩古之人，可是腋下却夹着一个长条的匣子。
    迈步走进寒江，来客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这个冷清的古玩铺。见只有一个小伙计无精打采地拿着一块布擦拭着柜台．他不禁微微笑了笑，伸手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沉重的敲门声不仅将小伙计慵懒的困意惊得全无．还将后院的赵老四也给喊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闲极无聊．还是看到有客上门，赵老四亲自接待了这位客人。
    客人似乎不是本地人．虽然在极力模仿京腔．但还有一句两句显得不是那么地道。自小在皇城根儿下长大的赵老四，自然分辨得清楚，他没有细想太多。这种人现在也不少，学得一口京腔，在砍价过程中多少能占点儿便宜．    、

“您好，请问您要看点儿什么？”
“哈，打扰，听闻赵老慧眼无双……”    话没说完，就见赵老四摇头说：“如果是找我看东西就请回吧．我现在已经不替别人看东西了．。”
    。“呵呵，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想找您看东西，我是知道您眼力好．想在您家出售一样东西．不知道您收是不收?”   

听到不是找自己掌眼的，赵老四暗自松了口气．笑呵呵地说：。“收，当然收，只要是老东
西，我们家自然要。”
“东西对或不对，您一看就知道。”说罢，来人拿过自己腋下夹着的那个长条木匣．从中取出一幅卷轴。
    卷轴颜色泛黄，似乎是古旧之物．一尺多宽，用一根揭色丝带系住。客人点点头说：  “劳
烦您给找张桌子。”
    赵老四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将客人带到里屋专门用来放置画卷的一张长条桌前。客人说：“谢谢．”随手将卷轴在桌上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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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足有六尺长，却仅能够将画展开。赵老四将信将疑地俯身上下打量起画，却是越看神色越凝重。
    “这，这竟是唐寅的画风?”赵老四抬头带询问的口气问了来客一句。
    “赵老板果然好眼力。还看出来什么?”客人微笑答道。
    听罢客人的话，赵老四的疑问更重了。唐寅的画流传了不少，可绝大部分都是伪作．眼下这张画风极似唐寅。可是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唐寅有这么一幅画。
    终于在看到画中一处细节之后，赵老四失声喊道：“《金山胜迹图》！”

  客人不由得起身鼓掌．冲赵老四竖了坚拇指。．
    赵老四没顾得上再搭理客人·连忙凑上去．仔细地观察起了面前的卷轴·从纸张到画风．从墨迹到印章，凡是有可疑的地方一处也不放过。
听到赵老四的惊呼，一边伺候的小伙计也忍不住悄悄走近，瞄丁一眼画，眉目问依稀露出
几丝惊愕。
    “真迹，真的是唐伯虎的真迹《金山胜迹图》。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这幅画。””
    “得赵老板一句肯定，我也不枉跑这么一趟。”来客笑了笑，回身坐在了椅子上，等着赵老四接下来的话。
    “据我所知，这幅画应该在紫禁城里吧?传说乾隆爷用画中一模一样的一座金山换回了这幅画啊。”赵笔心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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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传说终究是传说。赵老板打算相信那些流言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稍稍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赵老四也很快恢复了理智，“这幅画你果真打算出手？”
“当然，否则我今天过来干什么?”
“那出个价吧．实不相瞒，现在我们店可用的银两也不是太多，所以您要是要价太高，
我也收不起．。”    。
“赵老板果然快人快语，我也好古之人，也曾听过您的事情，所以今天才来找您。
这样。我也不漫天要价．一口价．五百两．”
  听过个报价·赵老四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来客确实未漫天要价，五百两虽然不是一个小数字，但是对于这帽传世名画，确实相当于捡了大漏了，自己收下回过身再卖，无论如何也能大赚一笔，可赵是这样，赵老四心里越是打鼓，他凭什么以这么低的价就把画卖了呢？

赵老四装作思考的样子，慢慢在桌子前面来回踱步，实则再一次仔细地观察画中的每个细节，可是看来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确实是唐伯虎的真迹。
赵老四很想拉下脸皮问客人，可是混迹古玩行多年的他也明白道上的规矩，如果客人不说，自己 是不能过问的，除此之外，赵老四还有些私心，他生怕自己问出口之后，客人不将这幅画卖给自己。会白白失掉这么一个大便宜。
赵老四犹豫的模样倒是被来客全都看在眼里，他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还在做思想斗争的赵老四。
“确认是五百两？”赵老四抬头问了一句。
“五百两，不还价。”
人只有在选择的时候才会痛苦，赵老四现在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他第三次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这张《金山胜迹图》，并终于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五百两的价格将这幅画留在了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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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寒江没有开门营业．这对于每天都有店铺开关门关张的琉璃厂来说，一家小小的寒江开门与
否实在影响不到什么。
    这也怪不得赵老四．他没有心思再去考虑每日开店的收入。这次交易不成功也就该活不下去了．而他选择的则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寒江的后院很是清静．不大的天井收拾得井井有条。已经干枯的葡萄架下，一张石几，两杯清茶，中间摆放的是赵老四昨天收来的那个盛放《金山胜迹图》的匣子。
    l而在一旁落座的除了赵老四．还有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老人身形干瘦，却是琉璃厂的一个传奇人物。他十四岁在荣宝斋做学徒工，后转至京城最有名的丰来当铺做朝奉，至今混迹古玩圈子已有五十年，却从来没有打过眼。琉璃厂一千人等见到
之后部会尊称一声：贺朝奉。

赵老四本无他意，花尽了自己所有积蓄收来的这张《金山胜迹图》只要眼前这个人点点头，自己便可以彻底放心了。所以，今天一大清早他让小伙计不要再开门营业，然后自己 亲自将这个至交好友请到了寒江。

一杯茶落肚，贺朝奉也没再多说话，示意赵老四将画轴展开。天井里的茶几不够展开整个卷轴．赵老四原本想让他进到书房．在大桌上仔细看看，可是，卷轴从匣子里拿出来，还没等赵老四发话．贺朝奉就迫不及待地上手鉴赏起这幅画。
    在古玩圈里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无论是器物还是书画，，只要上面有一处地方不对，就可判定东西的真真假了。是以．鉴定的时间原本就不需要太久。有时一眼立判生死。
    贺朝奉算是给足了赵老四面子，将一幅画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无论是纸张，墨色．题跋。印跋，甚至连装裱都没有放过。
    一番工夫之，贺朝奉将卷轴轻轻 卷起来，放回了木匣之中，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老四一眼。
赵老四没有明白贺朝奉眼里的意味，甚至连在一边伺候的小伙计都觉得事情有点不同寻常。
“贺老，我们也是朋友了。有什么话还请您直说。老朽还能受得了。”赵老四略有些灰心地咬牙说道。
贺朝奉笑了笑，没有推辞，轻叹了口气，问赵老四：“你这幅画多少钱收的？”
“五百两，怎么，不对？”
“最多也就值这个价了。”
“您什么意思？”听到这儿，赵老四有种眩晕的感觉。
“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这幅画是真迹没错，却有问题。可以说亦真亦假。”
“亦真亦假？贺老，我年岁大了，禁不起这个，您直接说行吗？”赵老四一下子站起来，神态略有些痛苦地看着贺朝奉，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却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双手紧握，指节处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开始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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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双手紧握．指节处因为甩力过度已经开始发白．
    贺朝奉却没有着急解释，让一边伺候的小伙计将画收好．然后拉着赵老四回到书房．让赵老四安坐下之后才慢慢说道：  “这幅画如果我看得没错．用的是一种失传很久的揭画术。”
    “揭画术?”听到贺朝奉提及，混连古玩圈子多年的赵老四坠入云里雾里。自己在琉璃厂开店几十年，虽不能说阅尽天下文玩，却也从没听过这种技艺。
    “你知道．古画一般都是在上好的宣纸上作画。而上好的宣纸是分层的，作画之时，墨透纸背．每层宣纸上都会有墨。而就有个中高手．利用一定的技术，将宣纸层层揭下。据说．有的人能揭下七张一模一样的画。将这些揭下来的作品当成原作高价出售，从中牟利。但这只是传说，能真正揭叠的人．我还没见过。不过今天听了你的事情．我仔组看了看这幅画。墨色略浅．尤其是印章处更为明显，而且画纸明显偏薄，虽然已经裱好，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单层画纸的纹路，所以我推测，你这张很有可能是揭画的第二张，号称二青。


“贺老，您是从何处听闻这些?看我们掌柜的意思，好像是从未听过呢。”一旁的小伙计一手扶着赵老四，一手轻轻倒了一杯水，好奇地问。
    “赵老弟，这也怪不得你。如果不是曾亲眼得见，我也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技艺啊。”贺朝奉顿r一下，向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概一年 之前．我曾经去过一次秦晋之地，因为机缘和当地一个盗墓团伙的头子有了一些私交。那个头于手下奇人异士之多．让人难以想象．他们知晓我的身份之后，有一次就拿了一幅画给我看．我竟没有从中发现任何破绽。事后．他们其中有个号称八大金刚之一的人．才和我讲起了这种揭画的原委．原本我以为那个人就会．想让他当场展示一下，却没想到，懂得揭画的人却是他师父，而他在还未学全师父手艺的时候，师父就魂归西天了，事到如今，他也只留有一张师父揭画之后的画，却也不知道江湖之上还有谁懂得这门手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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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朝奉看到赵老四惨白的脸色，赶忙示意小伙计将水给他递过去。可赵老四却没有接水，只是两眼勾勾 地盯着贺朝奉。
    “赵老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如果不是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揭画之术．今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说你这幅是百分百的真迹。不是你自己不行，实在是贼人太可恶了。”言及此处，贺朝奉也不禁有些恼火，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听到贺朝奉的话，赵老四顿时瘫倒在地．用手捂住胸口．不住地呻吟．
    小伙计见势赶忙将赵老四扶起来．把他搀到里。屋床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此时的赵老四已是欲哭无泪·五百两银子不仅花光了他店内所有的资金。还将他半辈子辛苦打下来的名声毁了个精光。
“没事，这幅画不是你手里吗？虽然是二青．但到底是原作。回头找人卖掉少损失的。”贺朝奉劝慰道。
    “呵呵，”赵老四苦笑一声．“贺老．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个人玩了一辈子古玩．从没在手里出去过一件不对的东西，我对得起我的良心．真的把这件东西五百两卖掉．我后半辈于得每天抽着自己的嘴巴过日子．”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事到如今，我也算看开了。在这个圈子里混．早晚有打眼的时候．与其到时候灰溜溜地走．不如我现在趁早金盆洗手吧．留着这帽画．还能给我当个警醒．今天的事
情还是多谢了。”说完．赵老四长叹了口气．重重地倒在床上。．
    眼见主人已有意辞客。贺朝奉也没再多说什么。临走之时．低声吩咐小伙计。如果赵老四有什么事情．让他随时来喊自己．
    随后的一天．赵老四再没有踏出房门一步．小伙计儿次送来饭菜，都被赵老四厉声呵斥退了．
    第二天一早．走出房门的的赵老四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将跟在自己身边已有年余的小
伙计喊过来，给了他一散碎银两。颇有些无奈地让小伙计收拾东西自己回老家。自己这店终究是没有办法再开下去了。交代完毕，赵老四摇摇头，一步三晃地走出门去。
…………

小秋姨

随不过半天的时间。赵老四花五百两买幅一张揭画《金山胜迹图》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琉璃厂。
    街边的好事之人也纷纷将揭画这个技艺传得神乎期神．再一次将看热闹的人胃口吊得十足。人人都知道了赵老四手头有一张出自揭画而来的《金山胜迹图》的真迹。
    已然灰心丧气的赵老四不理会坊间的传言。更对自己走在大街上人们的指指点点视而不见．一门心思想找个好的下家将自己的店面盘出去。虽然赵老四为人不怎么受待见．可是他的寒江里终究还是有几样好东西的。想接手寒江的着实不在少数，这几天上门的人亦是络绎不绝。只是听了赵老四颇有离谱的开价之后。一个个也都叹
了口气离开了。
    寒江凋零了，街面上的人们也纷纷议论着这店名，很是很人说。如果店铺当年不起这么萧瑟的
的名字，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赵老四神色萎靡，一天的时间除了出门几趟看看是否有人接手自己的店，便是将自己锁在屋子
里面，一共也没吃几口饭。

夜寂，月凉。

小秋姨

琉璃厂街面上早已人迹全无。

此时的寒江后院却亮着一盏如豆的灯火，在依稀的灯影下，可以看到小伙计一脸肃穆地站在在桌前。桌上七零八碎地摆着一些东西。而正中间则放着一幅尺幅巨大的画卷。
    灯火足足亮了一夜．直至天明方才熄掉．东方还没泛出晨光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闪出房门．蹑手蹑脚地将手里的长条状东西悄悄放回书房之中。
    翌日，小伙计拎着简单的行李，表情略有些凄苦地站在赵老四面前。赵老四冲小伙计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无奈的摇摇头。小伙计走近两步，贴近赵老四轻声说道：“东家，画烫手。不当留时不得留，趁个好价出了吧。
了吧。”说罢，后退两步冲赵老四深深作了一揖。转身离开了。
    从未见过小伙计如此表现的赵老四好久才缓过抻来，自我解嘲地笑笑说：“这世道乱了。好好的孩子，哪儿学的这一套?”
    寒江里只剩下赵老四一个人，比以前更冷清赵老四呆呆地坐在门边，看前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有种说不出来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