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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连热线“情感筠连”有奖征文活动第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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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禁止外链[/img] 那些年，那些梦，都输给了爱
作者：酣睡在你的臂弯
朝阳如血，染红了门前的天，她独自坐在矮檐下，笨拙的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小妹儿，把尿倒了”，病榻上的父亲大呼着。那年，她3岁。父亲左腿三截粉碎性骨折，无良的老板跑了，体弱多病的母亲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再无力顾上她。
六月的骄阳，如一高热的火球，无情的炙考着大地，那些早上还高昂着头颅的茶芽，无奈地耷拉着脑袋。她拧开挂在腰间的茶瓶，大大的喝上两口，顺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弯下那高出自己一大截的枝条，熟练的摘下一朵朵因缺水焉掉的嫩芽。那年，她5岁。她不知道要采多久，才集得齐给母亲抓药的钱，她只知道，她不可以停下来，只要她多坚持一天，母亲就少遭一天罪。
一望无际的稻田，一望无际的绿，风，晓面而过，翻腾的绿浪让她似乎看到了秋天的收成。然越走越近，肆意的绿色上，尽布满了灰褐色的斑点，母亲告诉她，谷子生病了。于是，翻腾的绿浪中多出了那么个娇弱的姑娘，她背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喷雾器，左手有力的搅动着转手，右手高举着喷头，吃力的喷洒着农药。那年，她7岁，第一次进医院，因为中暑抑或是因为中毒，差点再也醒不过来。然阎王是不会要她的，父亲下不了地，母亲病痛缠身，她必须活着，必须好好的活着，这个家才会好起来。
眼看着母亲痛得满地直滚，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多想放声大哭,所有的痛，没能化成泪，却化作单纯的祈祷，她求上天，减她十年二十年的寿命，只求父母安康，免于病痛。然上天并未感知她的祈求，母亲终在难以承受的痛苦中选择了跳河，冬夜的寒风中，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终是惊醒了邻里，万幸的是，母亲在婶子的抢救中活了过来。那年，她八岁，那年，她总在恐惧和焦虑中度过，她害怕，害怕母亲会等不及，害怕母亲会离开她。她从未如此急迫的感觉到，自己必须尽快成长起来，尽快强大起来，尽快攒足钱给母亲看病。于是，村头村尾总能听到“收废铜烂铁，收废书报纸，收折耳根野兰荞”的吆喝声。”巡声而望，总能看见，偌大个背篓后面，藏着个娇小的姑娘。
十一岁那年，她以镇上最好的成绩199分进入了镇上的初中。上课之余在镇上的小吃店帮工，放学回家拼命干活，她努力攒钱，希望有一天能帮父亲取出腿里的钢片，能带母亲上县里医院系统的查一次病。
然正如她预感的那样，母亲没能等到她攒够钱的那一天，便再次难忍痛苦跃入粪池，虽然这次依旧没有丧命，但母亲的再次轻生明确的告诉她，瞧病的事，刻不容缓，也许等她攒够了钱，就再也捞不回母亲。那年，她十四岁，离中考还剩不到一个月，她毅然选择了离校，四处借钱，没有一个亲戚愿意借给这个家。几近绝望的她，找到了附近石厂的老板，跪求借给她钱。她说，“我爸妈也许此生无能还给你这五千，但我，跪在你面前的我，此生绝不仅值此五千元，你可以给我算利息，我用2年，若2年内我无力偿还，情愿在你石厂打一辈子工。”老板不顾家人的反对，没让她立字据就把八千元借给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说医院花钱如水，五千不够。活了半辈子，他不曾遇到过这么有胆识又倔强的孩子。带着借来的“巨款”，她只身一人带着母亲前往县里检查。花了大价钱，等了一上午，等来的，却是“疑似子宫癌”的结果。那一刻，她真觉得天塌了下来。她一遍又一遍推敲着那几个字，终抱着最后一丁点希望，带着母亲前往市里最好的医院。然有些事，无论花再多钱花再多时间，结果都不会改变。尽管她借遍所有能借的人，医院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母亲依旧走了，永远的走了。她守着病床，呆望母亲因疼痛扭曲的脸，整整两天，不吃不喝不动亦无泪。
处理好母亲的事，正值中考当天，她迟到了40分钟，被监考老师拦在了门外，她一遍遍恳求，老师依然无动于衷。听着沙沙的答卷声，她昂起头，深深地望向碧蓝碧蓝的天，眼泪，第一次在眼睛里打转。尽管错过了一科，她依旧以全镇最高分606分考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可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她毅然将之撕得粉碎。她说“参加中考，只为给学习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给自己一个交待”，可是，谁又明白她的渴望和担忧？如果必须在父亲和梦想中做一选择，她死已不会放弃父亲。因为自己的懦弱跟等待，她已错过了母亲，她不能在错过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如果说这辈子上天有送给她最大的惊喜，那咱不得不承认，镇政府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就是请求市教育局，减免了她所有的学杂费。终于，她踏上了这条梦里走过千百回的求学路，并凭借着勤工俭学照顾起了父亲。
十七岁生日那天，是她生命中最为高兴的日子，因为她攒足了钱，她终于可以帮父亲取出那可恶的钢片了。她回绝了泸医本硕连读的邀请，早早的回去，给父亲做了好多好吃的。不是她瞧不上泸医，更不是她不喜欢这个行业，她不喜欢的，不过是医学专业高昂的学费和紧迫的时间而已。在她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师范，将是最适合她的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父亲去了医院，然医生告诉她，血管已经缠上了钢片，骨头都已经与之完全融合了，取不出来。送回父亲，她第一次瘫坐在母亲坟前，“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上天总要这样戏耍自己？”，人生，真像是便秘，尽管她竭尽全力，挤出来的，不过是个屁。是困难堆积的太久，抑或是自己不够强大有力？她反复的质问自己。
与其成天哀叹自己懦弱无能，不如抓紧时间充实自己。当室友都在逛街打游戏的时候，她在一家大型家装公司帮忙广告策划，稍有闲暇便缠着设计师学习室内设计；当同学都在谈恋爱睡懒觉的时候，她窝在图书馆戴着耳机捧着书本就是一整天；当所有人都在为cet4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已轻松取得了专业六级的证书，掌握了普通话甲级一等的话语权。不是她有多聪明多优秀，而是她付出的比别人多太多太多。
然上帝总喜欢溜着她玩儿，当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父亲却因脑血管破裂一头栽了下去，尽管抢救及时，捡回的，也不过是口气而已，尽管她整天陪着他，又是扎针又是按摩，老父亲那半条身子，依旧无法动弹，知觉全无。更令人绝望的是，父亲因此告别了光的世界，再看不见女儿的样子。那年，她19岁，同样是守着病床上的至亲，不同的是，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深沉的雕刻着父亲脸上的衰老，双鬓蜡染，眼角耷拉，下巴松垮，父亲早已不在是砖厂泥车前讲故事哄自己午睡的男人，早已不再是那个让自己架着脖子满村子跑的男人。她突然一阵心酸，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泪如泉涌。她下意识做了个艰难的决定，退学。是的，你没有听错，她选择放弃，选择退缩，这一次，她宁肯负尽天下人，宁可所有人说自己没出息，宁可所有人惋惜痛心，也一定要陪在父亲身边。父亲陪伴了她成长，她要陪着父亲老去。
时光若沙，一眨眼便飞去了天涯，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她依旧像儿时父亲照顾自己一样，一日三餐喂着父亲，每天给父亲擦澡，晚饭后坐在床前讲故事哄父亲入睡，然心里，总翻腾着不知其味。室友们都签了工作，好哥们去了澳洲，同桌继续读研，好姐妹开了家美容店，唯有自己，曾经最出色最被看好的自己，还在拾起简历小心翼翼的说“我也是本科生”……
寒风吹过，一个寒颤将她惊醒，回头看看床上的父亲，安详的躺着，睡得正香，嘴角还泛着浅浅的笑。“我虽然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但我至少有你，至少有时间来陪着你，陪着你笑着变老”，她自言自语道。俯下身，轻轻地亲吻父亲的额头，道一声晚安，她也回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在那里，一家三口围坐在火炉旁，母亲织着毛衣，不时在她身上比比，父亲剥开板栗，宠溺地塞进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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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9 22:50: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