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狂野之臣 于 2015-3-24 22:29 编辑
二十四年前，作为一个"不被世人待见"的我，在计划生育的夹缝中，在生活条件极其困难的情况下，硬着头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许多年，我却在为为什么流浪而苦恼、迷茫，是为了什么追求，还是只是宿命。 故乡的山水童年 我的父母是农民，是想要儿子的冲动造就了我，然而我的出生并没有让他们变得更好，而是更为艰辛拮据的生活。二十年前的筠连予我之印象，仍是个偏僻落后的地方，在百度上搜"筠"字，也只有两个意思:筠连和竹子。我的家坐落在一个叫巡司的地方。虽是穷乡僻壤，童年时还没有太多工厂咿呀的歌声，却也出落得山清水秀，宜人风景，让人忘怀。 要是有几个玩伴当然就更好了。三五成群地往山里跑，水里钻，玩得叫不出小伙伴的名字，脏得回到家连妈都认不出来。那是一同属于我们的回忆。还记得那些年我们用笋壳做的"烟囱"吗，一个个被熏得泪流满面，还满不在乎地拿着满山跑;麦子收割时，看心灵手巧的大叔用麦杆来编扣押蝈蝈的笼子，那编织的简直就是梦想;山上放风筝，河里翻石子，摘无名的野花，挖田里的泥鳅，都是我们不灭的记忆。 儿时的回忆太多，已细数不清。 母亲·父亲 最让我疲于应付的却是我的母亲。她就像看守一个犯人，不管我的身影到了哪里，她都能在我玩得最高兴的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望着我就像望着一个容易走丢的小动物，痴痴地凝视我，告诉我是时候回到笼子里。我很厌恶她，因为这让我觉得在自由自在的小伙伴面前很没有面子。我的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更加助长了属虎的母亲的危机意识，于是她拿起荆条，扮起了黑脸，在我当时自认为并不算调皮的时候追着我到处跑。那会儿最爱绕着房子外围逃，母亲便拿着荆条在身后追，轨迹画出来就像蚊香一圈一圈。她的身材比我矮，我的腿则比她长，所以是跑不过我的，每次跑着跑着身后就没了声音，回头看一看，已甩一大截，只见她两手支着膝盖大口喘息，脸上神情却依然吓人。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出远门，去一个叫南溪的地方求学，父亲送我。由于家庭条件的缘故，穿得不似城里人花枝招展。我至今犹记得那时父亲穿的那双解放牌胶鞋，那件褪色的短袖，那身晒黑的皮肤，在我看来却格外亲切。周围的一切那样陌生，我突然那么的怀念家乡，那个叫筠连和巡司的地方，还有在家的母亲。父亲交了学费，身上竟只剩得几十块钱，从鞋底掏出来的钱也终于用完，住宿和路费成了问题。他还在一旁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笑着鼓励我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他得走了。多待一天都不行。我站在宿舍的窗户看父亲渐渐离去，心里很失落，很伤感。我仿佛听见了心脏一点一点碎裂的声音，仿佛在大声喊着父亲不要走，留我在这孤单的地方，这黑暗的角落，两条清泪瞬间滑落脸庞。那一夜我睡得很晚。漆黑的宿舍里睡着了几个室友，独我一个抱着枕头默默垂泪，打湿半个枕头。原来我是那样地爱着那个穷乡僻壤，那个亲人和朋友生活的地方，在这之前还是从未体会过的事。 我没有让父亲失望，第一次考试就从班上第二十七名爬到了第一名，并在之后的三年里始终保持着这个成绩。后来顺利考上大学，父母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光彩，成为至今我认为做的最自豪的事。每一次回家，母亲告诉我她又在梦中看到我。有时在学校会莫名接到母亲电话，说梦见我又瘦了、衣服没有穿得暖、抑或饭吃不饱。我说不会，她却总信以为真，更加殷勤地去赚钱然后寄给我，和父亲却省吃俭用朝不保夕。 我爱我的父母。能做他们的儿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大学毕业后还是在外地工作。孤独的城市，孤独的人。当遥远的理想与现实猛烈撞击，渺如尘埃的我，浮浮沉沉，变得更加迷茫。当一次次的努力付诸东流，当希望泡沫一般破灭，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追求，甚至不知为什么而活着。 梦回故乡 有一次喝醉了，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站在桥上，那是白天，桥下是浅浅的河，水并不见得清澈。同事好像为我煮了碗面，我端在左手。右手拿着一只羽毛球拍，那拍子是红色的。不知是咋的，忽然之间右手的拍子就断了，它一直掉，最终落在桥下浅浅的河里，按理说球拍的上部分是铁做成，不应该浮在水面上。可它偏偏就是漂在水上，还随水漂去下游。我也居然没有任何怀疑。我跳了下去，追拍子，左手的面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只见拍子转了个弯继续向下游漂去，那里的水似乎更深些，我却不怕，潜意识里忆起上次同小伙伴们在游嘉陵江时，漂了二十几分钟大难不死后游泳技术大增，那边的水只是齐腰，怕啥？我继续前行，追着那个漂在水面上的破拍子0.0~~~不知是什么时候，母亲过来了，在桥上，她走了过来，她看到了我，她跳了下去，中间伴随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试图来救我。我好像忘了那只迷人的拍子，它在我的梦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看到母亲蹒跚地过来了，河里并不好走，这么多年来我知道我始终是那个令她毫不犹豫就可以跳进河里的人。她越来越近了，我看着她，潜意识里怕上游的某个水库突然放水，让河里的水位升高，然后，就是想什么有什么，怕什么什么来，一个两米高的浊浪从母亲的身后袭来，我眼睁睁地望着那水越来越近了，眼睁睁望着它渐渐吞噬了母亲，梦里的我，张开了双臂，蹲实了马步，我不能输给那个浪，因为我的母亲就在里面。浑黄的浪头过来了，它也吞噬了我，我在混沌之中找到了母亲，那一刻我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然后。。然后我就放心了。 醒过来，却再也睡不着。等到那浅浅的河和古老的桥在脑海中渐渐清晰，才终于明白，家乡的点点滴滴、一草一木在我的心里都已是挥之不去的存在。它是我割舍不下的牵绊，是我灵魂寄托的地方。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 这个世界上，在我快乐的时候，在我悲伤压抑的时候，只有我的父母始终站在我的身旁，同我欢乐，同我忧伤。我却为了触摸不到的迷茫而痛苦，徘徊远方。我想通了。人生或许很简单，不过是和爱的人在一起，度过短短几十个春秋。我不能再放任岁月肆意雕刻父母苍老的容颜，我得和他们在一起，陪着他们渐渐老去。往昔若不堪回首，便把未来留给幸福吧。 "父母在，不远游。"我想回去。回家。 于是我回到了筠连。 七年前当我第一次走出家乡时，还是一个苍老落后的小镇筠连，如今已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林立，焕然一新。作为一个筠连人，这样的变化让人自豪。我在这里找了个稳定的工作以糊口，同时决心要为它的发展献出自己一份微薄之力。老家巡司也变了，但还是那么热闹迷人，街坊邻居还是那么热情好客，朴实、温暖。我爱我的家乡，这个抚育我的地方。现在的我觉得，在这里出生是一种宿命，因为它值得我为之付出一生。我将在这里幸福地生活着，然后幸福地慢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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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24 22: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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