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依然凌云关
作者:刘荣魁
很久以来,就想为凌云关写段文字,但这种意念几度点燃又熄灭。因为我的关于这个关隘的写作思绪,就像它上空的云雾,缭乱而迷离。
凌云关位于筠连县城东北面的莲花坳,坳内一座泥土和石块垒砌的亭楼卡在两山之间,形成一道自然与人工合谋的关口。此关处于筠、高两县交界,作为筠连人,我自然会把朝向筠连一边的叫关内,背向筠连一边的叫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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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分里分外,并非有意挑拨两县之间的睦邻友好关系,而是21世纪以来两县争抢保护此关的硝烟让我情智迷糊。
关内,风雨剥蚀的墙基下立着两块石碑,一块为筠连县人民政府2013年9月11日立,上刻“四川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筠连凌云关 四川省人民政府 二0一二年七月十六日公布”,黑底白字;一块为“文物保护警示牌”,大抵是说凌云关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依法予以保护。关外,风雨剥蚀的墙基下也立着两块石碑,一块为高县人民政府2013年5月25日立,上刻“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凌云关 四川省人民政府 二0一二年七月十六日公布”,白底黑字;一块为“文物保护警示牌”,上书内容与筠连所立大致相同。
两县都以坚硬的石头,证明凌云关是筠、高两县共同的祖墓,两县子孙都有祭拜保护和发思古之幽情的权利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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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连县志·民国版》载:“凌云关碑,治东北十五里,莲花坳,属今之下墩乡,交高邑界。同治十二年,知县程煕春建。举人文尔炘作序。”这段文字,业已说明凌云关现存的亭楼为何人何年所建,同时还立碑作序记其事。可惜碑序现已无存,无法考证当时的缘起和况味,徒余石砌拱门吞吐风云,坍顶颓墙见证沧桑。
直到旅游勃兴、休闲奏雅的时代,凌云关才突如一颗明珠闪耀在历史的山口,被两县争相认领、争相保护。尽管有书为证,凌云关还是尊享到了人们一度争夺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故里一样的礼遇和殊荣。筠、高两县同属一省一国,凌云关不仅没有遭遇寸土必争的撕裂,而且还被两县捧在手心,诚为大幸。
套用当今十分流行的大数据理论,事件之间已不仅是纵向的因果关系,而是横向的相关关系。凌云关之所以确定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而被两县“依法保护”,不仅是它本身拥有上百年的古老资历,而且更在于它是五尺道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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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尺道是秦始皇为管控西南地区而修筑的一条军事要道,起于四川宜宾,经高县、筠连进入云南盐津,抵达昭通、鲁甸、曲靖。秦汉以降,五尺道演变为茶马古道,成为川滇黔地区驼茶贩马、贸丝运盐的重要通衢。
五尺道是否经过凌云关,民间有传说,石上有印痕。据老人们讲,在没有公路和汽车的年代,人们从高县焦谭乡(焦村)到筠连下墩乡(下墩坝),翻凌云关下莲花坝抵筠连县城,这样虽然翻山越岭、爬坡下坡,但路程大为缩短。现在宜宾到筠连的公路,是从宜宾出发,经高县沿宋江河——定水河流域修建的,这样虽然路途平坦,但蜿蜒绕道,增加了里程。
对于这个说法,我将信将疑。
2010年4月,国家博物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中央电视台联合组织专家学者对史称“秦朝七大工程”之一的“五尺道”展开了综合考古调查,根据民间口碑和考古新发现,进一步印证了五尺道的史料记载、还原了五尺道的原貌、勾沉了五尺道的历史文化、揭示了五尺道的旅游价值。五尺道不再是躺在史书上的死文字,不再是隐没于荒草深林的旧蹄痕。
五尺道,一条靓丽的风景线,一下在川滇的山水之间舞动了起来,在人们的唇吻之间滚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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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凌云关山脚下的犀牛村有筠连县人民政府2010年5月立的“筠连县文物保护单位 犀牛村五尺道”和宜宾市人民政府2011年2月公布、筠连县人民政府2011年2月立的“宜宾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五尺道筠连段”,在五尺道上的凌云关,有了由筠、高两县人民政府分别建立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凌云关”和相应的“文物保护警示牌”。
拨开历史云烟,犹闻驼铃断续、还看马蹄深浅。世事沉浮,关山苍莽,凌云关是五尺道上必经关隘,凌云关自己为自己作证。
五尺道的历史就是凌云关的历史,五尺道的故事就是凌云关的故事。谁拥有了凌云关,谁就拥有了五尺道,谁就拥有了山光水色、古道雄关妙化而来的络绎游客。这,大概就是凌云关在当代地理坐标上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的一点理由。
凌云关亭楼破败而险要,五尺古道崎岖而迤逦。石门关、凌云关、豆沙关,五尺道上关隘众多,四川、云南、贵州,五尺道干长枝茂。这一路,风光奇绝,故事迷离,可供游览发掘的很多,可供保护利用的很多,需要复原刷新的还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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