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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虞美人》赏析 筠连县沐爱中学退休教师 曹取吴
李煜:(937——978),字“重光”,初名从嘉、号钟隐,江苏徐州人。他25岁继承王位,“南唐”最后一个皇帝、世称“李后主”。当时赵匡胤已经代替“周”建立北宋。李煜不甘心屈辱入朝北宋,又不能抵御抗衡,做了15年皇帝、苟安度日。宋太祖开宝8年(公元975年)宋太祖派曹彬灭掉“南唐”,李煜肉袒出降,被送至北宋首都汴梁,软禁为阶下囚,受封“违命侯”。三年后(公元978年)被宋太宗赵光义“赐酒”毒死。 李煜具有多方面的文艺才能,音乐、绘画、诗词、文章,无不擅长;而词的成就尤高,是我国历史上最杰出的词人之一。他的词以亡国为界、分前后两期。前期的词多描写宫廷豪华生活、和男女欢爱之情,风格柔糜;后期的词大多抒发亡国之痛和怀旧伤今之情,风格沉郁。他的词不用典,不雕饰,直抒胸臆,善用白描和比喻,语言朴素自然,个性鲜明,艺术技巧极高,开拓了词的领域,创造了新的表现手法,对后世词人晏殊、欧阳修、苏轼、李清照等有较大影响。现存词30余首,载《南唐二主词》。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阑玉砌应又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做个才子真绝代,可怜搏命做君王”,南唐后主李煜“误作人主”(余怀《玉琴斋词序》)作为帝王他是失败的,悲惨的。但作为词人,他给后世留下了许多传颂千古的词章,“以谓词中之帝,当之无愧色矣”王鹏运《平躺老人遗稿》)。独特的人生经历,神光的忧患意识和至真至纯的性情,是李煜词不朽的重要因素。 《虞美人》这首词、相传是李煜的绝命词。祠开篇即以奇语劈空而下,仰问苍天:“春花秋月,年年花开,岁岁月园,你认识才能了结”?春花秋月,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是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它们千古不易,代表宇宙之永恒。接而以“往事知多少”,则以今夕之巨大变迁,道出了人生的变化无常。以春花秋月的时序循环对比人间的往昔难回,在普遍性的宇宙无穷与人生有限的感怀中,融入具体的家破国亡之痛。这两句词是李煜绝望的呼号。同时也写尽了人类共同面对永恒与无常无可奈何的 悲哀。 接下来几句直书亡国之思,与亡国之恨。夜阑人静,幽居小楼的词人凭栏远望,孤月当空,多少故国之思、凄楚之情,涌上心头,让人不堪回首。“东风”与“故国”“雕栏玉砌”与“朱颜”的再度对比,以宇宙的永恒不变,反衬人生的短暂无常,构造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境界。回环往复,一唱三叹,表达了词人悲恨交加,愤愤难平的复杂心境。至此,词人情感已至极致。词以究诘人生做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以“一江春水”为喻,直写心中无穷无尽的忧愁。这个绝妙的比喻以九字长句奔迸而出,,让人感受到愁绪直如春江波涛滚滚而来,延绵无尽。再这血泪痛苦之中,一片宇宙永恒和人事无常的感槪,将古今人类共有的一切悲哀都包含进去了。 “亡国之音哀以思”,《虞美人》正式一曲哀婉忧伤的亡国之音。宋太祖开宝8年(公元975年),39岁的李煜在享受了14年尊荣富贵的帝王生活后,被迫肉袒出降,接着被押往汴梁,开始了忍辱含垢的亡国囚虏生活。由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一国之主,沦落为任人宰割的阶下囚,李煜不但失去了帝王之尊,甚至丧失了做普通人的自由、尊严和生命的安全感。他体验到了人世间的一切耻辱与痛苦。作为词人,他将这一切悲剧苦痛化作艺术,在他的笔下便流泻出荡气回肠,、陈玉悲怆的篇章;正是由于李煜独特的人生经历,是他的词达到了艺术的高峰,确立了他的词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 从思想内容上看,《虞美人》所表现的是李煜一个人一己的亡国悲恨,但从更为广阔的空间和历史视野来看,他所写的悲哀,也正是所有的生命的悲哀,所表现出的忧愤深广的忧患意识,也是人类共有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人生的短暂无常是人类共同的悲哀。“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既逼真的再现了词人波澜起伏的内心世界,同时、读者也很容易从中取得某种心灵上的呼应,并借用他来抒发自己累死的情感。随着阅读者和欣赏着立场、观点、方法的不同,其结果或是“同病相怜”而发生共鸣,或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找到寄托,或是以他人之哀乐来反省和审视自己的哀乐。这样,李煜那些忽悠深广忧患意识的词作,自然就成了广大阅读者(特别是有各种不幸遭遇的人)最诶欣赏的对象。 李煜自觉的将这种深广的亡国体验与“天道”、自然对比,凸显深远而广泛的悲剧意识,所以王国维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槪遂深”,李煜的词所表现的是一种深沉的宇宙人生的思考和超逾一己闲愁浅恨的大悲哀与大感槪。因而气象博大,意境高远。深广的忧患意识是李煜词具有恒久魅力的原因之一。二李煜这种忧患意识正源于他所处的历史环境、所经历的人生世态,以及由此形成的思想性格。 南唐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小王朝,在先主李昪励精图治、采用休养生息、兴修水利等措施积极发展生产,南唐曾呈现出经济繁荣的景象,并成为当时十国的经济中心地区。但到中主李璟时,国力日衰,逐渐成为他国的附庸,后来不得不去掉帝号,靠大量进贡5维持局面。后主李煜即位后,南唐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蕞尔之上,无法与强大的大宋王朝抗衡,最终奉宋正朔,稽首称臣也是必然的后果。因此,李煜的悲剧悲剧是时代的悲剧。南唐始终笼罩在亡国的尹云下,悲凉的雾霭也弥漫在李煜的心头,使其心灵和祠作蒙上了一层赶上色彩,成为其忧患意识的社会根源。 李煜出身皇家,却“心疏利禄”,“思追巢许之遗尘,远幕夷齐之高义”,他更像一个超脱尘世的文人、隐士。李煜喜好儒学,热衷于“讨论六藉,游先王之道义”多才艺、好读书,善词章、工书画,知音律,独领风骚。他有意追求那种清俊高逸、超凡脱俗的士大夫情趣,连宋太祖赵匡胤也忍不住赞他“好一个翰林学士”。李煜敏锐而富于情感,他前期面临山河破粹、国势日蹙、不免多烦忧,后来国破家亡,其痛苦可谓錐心刺骨。词是他表情达意的工具,其词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另一方面,忧患意识是中国传统文人共同的心理特征,李煜虽然不善治国,但国军的身份和责任,使他的忧患意识得以强化,特别是亡国的惨痛,是他从个体的悔恨、忧伤进而自省、反思,发展为对人生、命运的思索。他的词并没有仅仅停留在对个人痛苦、哀伤的咀嚼上,更表达出对人生与命运的感情,从而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一种终极关怀的意义。 李煜还深受佛教的影响,具有一种宗教情结。他号“莲峰居士”、以信佛者自居。并诏令广修佛寺,广度僧尼,自居也曾身着袈裟、礼佛诵经。长兄弘冀因与叔父争权被毒死,幼子夭折,国势衰微等,让他企图从宗教中寻求心灵的依托。李煜虽然最终没有遁入空门,宗教也未能化解他的苦难,但这种宗教情结使他的人生感悟更加深刻。所以王国维称李煜“俨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 从抒情方式看,《虞美人》是直抒胸臆,直率自然。全词充满悲愤激越的感情色彩,不加掩饰,不加节制,毫无顾忌直抒亡国之恨。渎职可以直接感触到词人血液的奔腾与脉博的跳动。这首感怀故国悲愤已极。起句“春花秋月何时了”、追怀往事,痛不欲生,满腔很血,喷薄而出;是屈原《天问》之遗。“小楼昨夜又东风”句承起句,缩笔吞咽;“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句承起句,放笔呼号。一个“又”字惨甚。东风又人,可见春花秋月一时尚不得遽了。罪孽未满,苦痛未尽,仍须偷息人间,历尽磨折。 下片承上,从故国月明想人,揭出物是人非之意。没有问答语,吐露心中万斛愁很,令人不堪卒读。通篇一气盘旋,曲折动荡,如怨如慕,如泣茹诉。 通常,诗词以含蓄为贵,多讲究比兴寄托,李煜的词“用赋体不用比兴,后人亦无嫩学者也”。他的词之所以純用“赋体”而能高格,是因为他倾注了全部的情感来创作的。李煜作为“主观之诗人”,“不失其赤子之心”(王国维《人间词话》),始终以率真、诚挚的情感来写词。他“在富贵时能做富贵语,愁苦时能做愁苦语,无一字不真,五一字不俊”(刘毓盘《词史》)。李煜的词这种抒情力度与气势,使读者感槪嗟叹。 李煜属于纯情诗人的最好代表。这一类诗人的感情,像滔滔滚滚的江水,其姿态乃随物赋形的,经过蜿蜒的洞曲,它自然会发为撩人情义的潺溪,经过陡峭的山壁,它也自会发为震人心魄的长号,以最任纵最纯真的情感来反映一切的遭遇,,,,,,李煜亡国前和亡国后的作品,内容与风格尽管有明显的差异,而却同样是这一任纵与纯真的表现。词是李煜血肉和灵魂的一部分,以生命和血泪写成的诗篇当然会打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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