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的爱之五》——筠连煤炭工的爱恨情仇

罗三

                        

原创小说：山药的爱（5）

作者：心相

（六）走了

     这段时间来，山药对岩娃比亲儿子还亲，只要一下班回家，山药就找岩娃玩。岩娃玩的项目不多，不过是玩泥巴或捉泥鳅、螃蟹之类的，每次回家，搞得满身泥。春兰开始惯着他，后来洗衣时候多了，常抱怨，有时也抓起扫帚打，追得岩娃满屋跑。山药过去羡慕别家的孩子，岩娃虽不是亲生的，毕竟现在是一家人，很疼爱岩娃，常在春兰面前护着。岩娃对他越来越亲近，只是不叫“爸”。时间久了，山药也忘了过去的约定，只是每晚一个人时心里撩拨得厉害。

      山药要出门时，春兰正坐在大门口的独凳上捺鞋底，邻居家的黄狗伏在地上蹭着春兰的裤脚。初升的太阳从屋檐边斜照过来，映在春兰的嘴角。春兰用针头在头上撇了撇，说了话：山药，我想去城里看看。

山药一只脚刚跨在石梯上，顿一顿，说：城里有啥好看的？

     春兰停止了活计，正色说：我想去城里打工。

     山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忙说：打啥工啊，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我在矿上的钱比学校占老师的工资还高哩。

     春兰低下头，对着脚下的黄狗说：我想给岩娃存点钱。

     山药沉默不语。春兰又补充说：岩娃要养一辈子的。

     山药干脆在檐坎边坐下来，点上叶子烟，当第二口烟吐出来时，说：城里人太坏，你去会吃亏。

     春兰说：现在好多农村的都去帮人洗脚，很找钱。城里人有文化，不坏。没有文化的人才坏。

     这句话惹气恼了山药，山药一跺脚说：我也没文化，我就不坏！

     春兰露出鄙夷的眼神，说：你是不晓得咋个坏，坏人都不是憨包。

     两种不着边际的人格定位打击了山药的自尊，山药瞪了瞪春兰，默默地去上班了。

     傍晚，山药在回村的路上遇到“杀猪匠”的老婆，山药叫了一声“二婶”。

     “杀猪匠”的老婆准备到村口买盐，见是山药，扯了扯山药的袖口，说：春兰好象有什么事走了，早上她把岩娃放在我那里。问她也不说，只说你回来时把岩娃交给你。

     山药的头“嗡”了一声，叫一声：坏了！说完跺了两脚。

     “杀猪匠”的老婆开始吃了一惊。不过，媒人的脑子都转得快，于是猜测说：跑了？

     山药重复“杀猪匠”的老婆的话：跑了。

     “杀猪匠”的老婆倒不急，说：她娃儿在这儿呢，不会跑。

     山药又重复“杀猪匠”的老婆的话：不会跑。缓了缓气又说：她去城里打工，我去找找。

     “杀猪匠”的老婆又问：打啥工？

     山药丢下两个字“洗脚”，抬腿就走。那个年代农村到城里打工还不多，“杀猪匠”的老婆自然不知道“洗脚”是啥工作，只冲着山药的背影喊：早点找回家，岩娃还在我家哩。

     比农村高得多的房子到处都是，一簇簇亮着灯，房子边缘也亮着灯。街面没有泥巴，光洁得象镜面，路灯照在镜面上，晃出刺眼的白。

     后面车子的喇叭声震得耳朵疼，山药转过身去，正看见一张愤怒而扭曲的脸，那张红红的肉团上张着嘴，嘴里有声音：乡巴佬，你找死啊！走路不看路啊！赶着投胎啊！找死啊！赶着投胎啊！找死啊！

     骂的内容没什么变化，气势却越来越足。山药确认是在骂自己，忙快速小跑到街沿。那张脸还对着他，声音掩没在街上的噪声中，只有嘴中的金牙还在闪光，山药心里象小鹿一样跳得慌，眼神缩了缩，望向街边的小吃摊。

     小吃摊的摊主正在为顾客做面。山药才想起还没吃东西，蹭了过去，挨露天的桌子坐下。摊主从热腾腾的雾气中转过头来，冲他喊：老表，吃单碗还是双碗？

     山药问：单碗怎么卖？双碗怎么卖？

     摊主又喊：单碗六角，双碗一块。

     山药想：城里比集镇要贵一角。对摊主说：吃双碗吧。

     当摊主端上热面来时，山药问：哪点是洗脚的？

     摊主拿眼看了山药好一会儿，向对面街努了努嘴，说：呶，那不是？

     山药认得“洗脚”两个字，招牌在无边的夜色里闪着红，一波一波地向暗处荡漾着，将无尽的孤独混合着夜的冷，搅拌着，涂抹着……

敬请关注下节《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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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江

山药蛋派的作品，值得读！

爱筠

上世纪90年代的筠连